案牍上,是成堆的上书。
皇帝赐沈卿司永定侯的封地百里,北以乔山为界,西达高泸,共有三十馀城,多数是大县,方圆共一百二十里。
疆域甚广,却并非富庶安定之地。
此界自百年前便倭贼作乱不断,近年更是猖狂,烧伤抢掠不止。
又兼之上官无德勾连害财,商户哄价利令智昏,只余百姓无辜苟喘,流民甚多苦不堪言。
简直是一块烫手山芋。
不,应说是一目无法纪之黑窟,更是恰当。
案牍上的上书却个个不提,只言此界各处晏海河清丶太平繁荣。
沈卿司扶额苦思,一时无言。
正是阖眸愁苦之际,忽闻溪水潺潺之音泠泠扑面,「侯爷,且饮些清茶润润吧。」
入目人还似天边泸月,皓腕霜雪。
一张美靥芙蓉不及,美目流盼幽谷空兰。
沈卿司怔了怔,呼吸发紧。
端起茶盏啜饮一口,方压住微乱的气息。
「可会磨墨?」
见她摇头,沈卿司修指提墨,「过来,本侯教你。」
桑无忧一顿,并不想才出来又激怒他,只好上前。
「磨墨最重力道曲直。」
他从身后浅浅拥住,将黑玉般的墨块置于她的手心,又用手圈住她的,却一动不动的。
桑无忧只觉浑身被缚住般的难受,他身上的和罗香气如锁困人,让她喘不上气来。
「侯爷?」她不知何为,只硬着头皮。
「无水,怎么磨墨?」
一股暧昧的气息和着他低沉的嗓音,排山倒海地钻进她的耳里,令她浑身捉紧。
她提起一壶清水微倾,一股清润倒入歙砚。
下一刻,他的手又捉住她的柔夷,稍一用力便提起壶嘴,「够了,水多了。」
桑无忧只觉呼吸都要停滞。
「无忧,你可知这磨墨之道,需心静手稳,深浅适宜。」他低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戏谑。
他握着她的手,一点一寸的,动了起来。
起先是一圈圈浓线,不过片刻,墨色就浓稠了起来。
如她混乱的心思般。
「侯爷,奴婢愚钝,恐怕学不好这样细致的活儿。」
沈卿司轻笑一声,低头见她鸦发如云,耳垂精致动人,露出一截雪项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