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儿瞅着开衙后,陈演去了前头,悄悄儿对齐粟娘道:“奶奶,奴婢听说,这阵儿爷作了不少人,提堂过审的就有七十多个,押牢待议罪的就有四十余人都说是贪墨河溯海银。多半都是河标上的人。”
齐粟娘自然知晓枝儿如今和七夕了亲,外头的消息儿比当初的比儿还灵,她点了点头“干爹不及他熟悉河务,他不在的这阵儿是有人钻空子。确也应该查查。”
北河河总奏请清查河海银的折子递进了乾清宫上书房,过不得几日,陈演便被康熙召入京城。传旨的魏珠到得天津卫河道衙门时,还未到晌午。陈演领了旨,吩咐摆席周襄天陪着魏珠喝茶,他自个儿转身回了后宅。
齐粟娘早听得消息。正奇怪他怎地有空儿回后宅。陈演走上前来握着她地手。道:“我今儿去。怕是得后日午间才回和我一块儿去罢。这几日你一直说累乏。我不放心你。”
齐粟娘一怔。顿时笑了出来。“陈哥。不过是两天——”
“你独自在这里不放心——”陈演慢慢抱住了齐粟娘。“现下京城里正乱着。”
齐粟娘伏在陈演怀中。听着他地心跳声声道:“京城离天津远着。这里又是官衙。你快去罢误了你地公事。”咬了咬唇。抬头看向陈演“京城里地事。你可千万别掺合进去了。
”
陈演凝视着齐粟娘。“你放心。我不会明着干地。”
齐粟娘一怔,似是明白陈演为何如此担心,多半还是暗中行了些事,她看了陈演半会,心中犹豫挣扎,想着齐家的大仇,终是叹了口气,“你放心。我就在家里呆着,专等着你回来。”
陈演点了点头,召了丫头上来让她们摆了饭,叮嘱枝儿好生侍候,便出了后宅到前头。
陈演沿着青石道走着,远远见得侧厅里,周襄天正陪着魏珠用饭。离着侧厅还在十来步远,陈演眼角一扫,小连悄悄儿走到他身边。
陈演停住脚步,“怎么了。”
小连轻声道:“爷,小的打听明白了,崔大人每月里有中旬、下旬二十日必在天津,另有十日要去京城。”看了陈演一眼,斟酌着又道:“今儿十月初二,又去京城了。”
陈演皱着眉,只觉崔浩如今太不小心,“身边可带了人?”
小连摇了摇头,“只带了两个把总。”
陈演沉吟半会,“行了,你再去盯着,你不用跟我去京城,一定要把崔大人何时在天津看明白了。”
陈演进了侧厅,陪着魏珠说笑用饭,临到出门上车的时辰,陈演趁着魏珠不在跟前,侧身对周襄天道:“先生差人知会崔千总,平日里出门多带些人罢。”
周襄天微微惊异,不知陈演为何对崔浩这般上心,虽是因着内眷有些交情,终是各不相干,崔浩到底是八爷门下的人,最近江苏帮收拢了常州帮,两边儿正较着劲,还是尽避着的好。他虽是这般想着,嘴上还是应了。
天津城河标兵营,崔浩接得京城里召唤的消息,策马出了营,一路走到天津城北门,听得开道锣响,见得北河河总的仪仗过来了,便策马闪在路边。
眼见着北河河总向着京城去了,崔浩正要随之出城,见得翁白迎面而来,后头跟着三十来名挑夫,抬着三十抬彩礼,多半是漕河上来的新货。
翁白见得崔浩,也是一愣,连忙一勒马缰,拱手为礼,“崔大人。”
崔浩笑着回礼:“翁公子。”他扫了一眼翁白身后的彩礼,“翁公子何时到淮安去下聘?婚期可订好了?”
翁白面有喜色,似是被取笑多了,应对也格外从容,“下月初五后,等淮安李二当家从通州返程时,随他一起去淮安下聘,再订婚期。”
崔浩知道九月是交漕粮的日子,江苏帮一
四勤押船,现下怕是已到了通州交完粮,正忙着收回程时贩卖得利,便也点了点头。
两人又寒喧了几句。崔浩正要离去,翁白扫了他身后两个把总,微一犹豫,又道:“崔大人,京城里不安泰,江苏帮这几日也有些动静,崔大人还是小心些好,多带些人上路。”
崔浩一怔,拱手重重一礼,“多谢翁公子。”
天津城北门外,漕河上刮着冷风涛汹涌,再过一月,河上便要封冻了。
一夜急奔北河河总的马车在清晨过了通州,进入了朝阳门。魏珠领着陈演走入乾清宫已是第二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