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完全的下棋,石尅门多是喜欢在下棋时朝夜无寒发问,因为他发现,每每执棋,思局之时,思路是最清灵的。
“昨日我于书中所见,曰:‘总使蚍蜉撼苍木,身微未改凌云志。’徒儿以为,我当与撼树蚍蜉一般志存高远,敢于挑战他人所谓不可能之事。”
“你以为得不错,但……”夜无寒将黑衣落于盘中,“里面所需关注的,更有甚之。”
石尅门微微将头低了些许:“望师父赐教。”
“现实是,蚍蜉撼动不了大树,撼动大树的,是思想上认为自己是蚍蜉的巨人,真正的蚍蜉,一定是渺小的,羸弱的。故而从这方面来说,所谓蚍蜉撼大树,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欺骗。蚍蜉撼动不了大树,它更多的讲的是那种意志,并非教我们以微末之力撼动大树这种鲁莽,而是要有‘敢于’的坚强意志。”
石尅门将手搭在鼻上,沉思了一会儿。
这一会儿的时间天地仿佛静止,唯听见池中鱼儿戏水之声。
他忽而抬起头,又问道:“那师父你是巨人吗?”
“不是,我是成为巨人的蚍蜉。”
“你的话很矛盾。”
“不矛盾。衔着种子的蚍蜉,终成巨人,但这种子是生来便被蚍蜉衔着的,没有衔着种子的蚍蜉永远成不了巨人。”
闻此言,石尅门恍若醍醐灌顶,眼前的混沌一消而散,忙起身恭敬躬身作礼道:“徒儿已悟,多谢师父指点。”
“嗯,把这盘下完吧。”
“好。”
石尅门刚坐下,却是看到一个身着教服的蒙面人忽地出现在了夜无寒身旁,声音低沉道:“教主,天机总司回来了,已是在极夜教天主司下面等候。”
“白爷爷回来了?”石尅门摸了摸唇。
夜无寒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一会儿就下去,你让他先歇息一番。”
“是。”
教徒再次化作黑雾消失。
夜无寒缓缓站起身,道:“我先去处理要事,你暂且学习一下那本《干扰》吧,回头问你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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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师父。”石尅门点头道。
随后夜无寒便动身往夜王馆的后花园去。
……
极夜教,天主司主厅。
厅内烛火高燃,鎏金烛台映得穹顶的星纹图腾泛着冷光。
白仁生见夜无寒踏入主厅,忙从紫檀木椅上起身,虽眉宇间仍带着赶路的倦色,眼底却亮得惊人,他抬手将怀中那支手指长的银白储存器递上前,指节因攥得略紧而泛白:“教主,天造司那边总算成了——这便是‘寒魄破瘀剂’的浓缩储存器,内里封着的药液,与那大型气溶胶发生器的药效无二,只需通入隔离舱,05微米的脂质体颗粒能顺着魔化体的呼吸入肺,半个时辰便能压下病毒载量,连早期魔化的人都能稳住症状,不再狂躁,恢复原貌。”
夜无寒接过储存器,指尖触到冰凉的合金外壳,目光落在器身刻着的“寒魄”二字上,指腹轻轻摩挲:“这么说,这些魔化体,总算有了能治的法子?”
“不只是治。”白仁生往前半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掏出一个小型储存器递给夜无寒,又翻开随身的《千金方》增补页,上面画着气溶胶扩散的简图,“谢尔盖已带人将发生器量产,小型医疗罐更是装了百来个,打开开关就能定时扩散药液。只是……这东西要送出去,该用什么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