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兰眸光微闪,却不愿回答,“关你什么事?”
苏妙漪小声嘀咕,“你没打过官司,连衙门都没进过,还知道讼师?”
从前穆兰的确是不知道的。
可她这几日将顾玉映送她的《江湖百业录》看完了,这才知道有种人专门在公堂上替人辩驳,就像那日苏妙漪替扶阳县主说话一样,这种人就叫做“讼师”
。
不过因为苏妙漪去读书这件事实在太羞于启齿,所以穆兰不打算告诉她。
“啊,是因为傅舟?”
苏妙漪却忽然茅塞顿开,“他如今是通判,掌狱讼审理,所以你才想多看看狱讼一类的书,好能帮到他?”
“……你说是就是吧。”
穆兰含糊其辞。
苏妙漪深吸一口气,“你这个夫人做得真是没话说。”
提到傅舟,穆兰倒还想起一件事,“最近有小道消息,说咱们临安的知府大人要升迁了。
所以这段时日,傅舟连家都不回了,没日没夜铆足了劲地在衙门里表现,还想着能不能再往上升一升……”
说话间,二人又回到了三楼。
“苏妙漪!”
凌长风转头看见她们二人,匆匆迎了上来。
苏妙漪微微蹙眉,“你不在刻印间待着,上来做什么?”
凌长风侧过身,朝身后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知微堂的苏老板。”
那女子红着眼眶走上前,当即就要跪拜,苏妙漪脸色微变,蓦地伸手扶住她,压低声音,“换个地方说话。”
二楼尽头的隔间里。
那年轻女子一身素衣坐在桌边,哭得梨花带雨,而苏妙漪则低垂着眼,静静地听着她哭诉。
女子姓崔,名唤窈娘,母亲早逝,所以与父亲相依为命。
可前段时日她父亲病了,家中已没有银钱能为父亲治病,窈娘便将自家的传家宝拿去刘记当铺当了。
“说是传家宝,其实就是一副对联!”
窈娘擦着眼泪,“多年前先皇微服来到临安,曾坐过我曾祖父的船,一时高兴,便写了副对联赠给我曾祖父……”
“虽说是先皇御笔,可也没人说不能拿去换救命钱。
偏偏我爹知道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说自己就是死,也不能把这对联当了!
他就一个人去了刘记当铺,然后……”
说着,窈娘又泣不成声。
凌长风有些着急,接过话道,“那刘记就是个黑心当铺,素来做惯了偷天换日的缺德勾当!
竟把那幅圣上御笔也给调包了,随便换了幅假的给老崔头,老崔头不依不饶,与刘记的少东家起了冲突,那刘其名竟叫人硬生生将老崔头给打死了……”
苏妙漪抿唇,沉默不语。
窈娘悲从中来,还在哭,“如今刘家一口咬定,我爹是本来就有病,才会被碰一下,人就没了……他们给了我一两银子,让我料理后事,可杀人偿命,我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隔间内一片寂静,唯余窈娘的抽泣声。
穆兰抱着自己那叠讼师秘本站在一旁,忍不住打量苏妙漪,脸上闪过些担忧的神色。
她想要提醒苏妙漪什么,可顾忌着窈娘还在这儿,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迟迟没听得苏妙漪发话,凌长风也忍不住转头看她,刚想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