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忐忑,母仪二字,曾经是极遥远的事,自己真的能当好一个对得起社稷,辅佐好君王的皇后吗?
「我全力以赴。」萍萍最终这样许诺。
柳湛欢喜不已,捉腕的手往下移,穿过指缝改为十指紧扣:「还有一件事,我想你自己做决定。」
「什么?」
「我已查得泰水身世,和我母家还有些渊源,她也是荆湖籍贯,是原礼部尚书崔晟的嫡女,其母何氏乃是开封祥符人。当年你祖父是坚定的三大王党,先帝登基后受牵连查抄,泰水才有后来的坎坷。」柳湛稍作停顿,续道,「两年前,我已为崔氏一门平反。」
所有一切,坦诚相告。
想来这是自己父辈做下的孽业,柳湛躬身向萍萍赔罪。
萍萍整个人陷入了漫长的沉寂。
柳湛很担心,牢牢牵着她,关切她,赔罪许久,萍萍眸中才重聚神,反问:「我姓崔?」
柳湛点头。
「我娘叫什么?」
「泰水双名宝徽。」
崔宝徽。
萍萍在心中默念数十遍,这是娘亲真正的名字,不是那什么花名。
她还是控制不住落下一滴泪。
柳湛掏出绢帕,为她轻柔擦拭:「册封的诏书上你想用荆湖崔氏的身份,还是用别的?」
他会尊重她,依照她的想法和选择昭告天下。
萍萍昂首:「我当然要叫崔萍!」
事不宜迟,柳湛当日便追封崔宝徽为国夫人,崔晟也一并追封为国伯,何氏为伯夫人。
圣旨从驿馆送出去时,刚好和蒋玄及其夫人擦身而过,蒋玄仅瞥一眼就收回目光,甚至不曾扭头——圣意不可多窥。
他是到叙职那日,秦侍郎主动找他说起「原来萍娘子,不,崔娘子竟真是阿宝姐姐的女儿」,才晓得萍萍的真实身份。
蒋玄分唇,失神一霎,但很快重新镇定。
当日崔尚书不听劝阻,执意结党,终落败。他蒋家手握二十八万重兵,一直遭先帝忌惮,哪能再去救她?
他要对得起蒋家二百二十三口人,要对得起那二十八万追随卒兵,每一兵身后又是一户人家——他们要死也该死在抵御蛮夷的战场,而不是因为他一救红颜,打为乱臣贼子,同作冤魂。
北面的蛮夷始终虎视眈眈,彼时先帝方登基,国家不能再乱。
大丈夫生于天地,当有舍有得,上忠君王,保家护国。
他命人将自己绑起来,扼
制去寻她的冲动。割舍时他亦肝肠寸断。
但这些年兢兢业业,沧海桑田,再回首,少时的情爱已淡许多,愈发靠后。
如果再来一次,他会做同样抉择。
蒋玄朝秦侍郎颔首微笑:「她在天之灵,若见崔氏封后,亦会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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