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河忽然震动,冰层裂开,一条条被封死的河脉重新流淌。水声轰鸣,沿山势改道,奔向大地的低处。
万川改道的那一瞬,大地仿佛在发出长叹。
宁凡仰头,望着风雪中隐现的日轮。那是一轮冷火之日,无光,却映出世界的骨色。
他轻声道:“从今日起,炁为息,火为识。”
这句话,是他在尘妤墓前立下的誓。
苍庐默默垂首,似在为某个即将覆灭的旧秩序默哀。
夜更深了。
天陇的北风卷起沙砾,击打着盔甲,发出空洞的声响。炁树在风中轻轻摆动,像是一盏倒悬的灯,光在地底流淌,又折射至远方的河川。
那光,一路延伸至京畿。
——
京畿之南,雪已化为雨。
苏浅浅坐在重檐阁的窗前,手中握着一封未启的信。
她的发被风吹散,肩头覆着薄薄的白纱,眼底有几分倦意,却未失光。
“殿下若真如此,天下之形,便要改了。”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掩去。
旁侧的宫女跪地回禀:“启禀娘娘,北境来报,炁树已生。”
苏浅浅指尖一顿。
“真的?”
“是,苍庐亲笔印信。”
她微微一笑,那笑意里有说不出的哀与释。
“那就好。”
她抬头看向窗外,雨丝斜落,天色暗沉。她似乎在那雨幕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立在北境风雪之下——宁凡,那个用半生赌火的人。
她闭上眼,低声道:“终是生了……”
——
与此同时,远在东海的长舟城内,焚羽议会的火焰彻底熄灭。
赤铜炉冷却,墙上刻印的七星痣也在逐渐黯淡。
姒族长老盘坐在炭灰中,手指覆在地上的符文上,口中喃喃:“火脉尽,炁树生……诸火归息,人世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