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火光自苏浅浅脚下蔓延。那光柔和,却蕴着一种不可逼视的力量。她的衣袖被风卷起,发丝在空中飞散,眼底的黑色印纹一点点亮起。
“是它选的。”宁凡低声道。
尘妤一震:“你早就知道?”
“她的血里,有炁印。”
尘妤瞪着他,那一刻,她几乎忘了呼吸。那种血脉的回响太古老,太陌生——像是远在千年前的歌声,从泥与火的深处再次响起。
“母炁要找宿主,找的是能容得下‘火’的身躯。”宁凡的声音极低,却带着不可违的镇定。
尘妤咬唇,喃喃道:“那她会死的……”
宁凡沉默了。
风一瞬停了。
火井中的光骤然扩散,像无数条赤蛇爬上井壁,瞬间吞没了整个井口。空气变得灼热,青铜上浮起一层金色的薄雾。
苏浅浅缓缓睁眼。
她的眼瞳中,映着两层火,一层是井底的,一层是天上的。
她轻声道:“我看见……一棵树。”
尘妤心头一震。
那是“炁树”的象征——传说中贯通地脉与息流的母木,只有当大地意志觉醒时,才会被血脉之人所见。
“树在燃,可枝不枯。”苏浅浅的声音极轻,几乎像梦呓,“它叫我去——”
说到一半,她的身体骤然一震。
火纹顺着她的手臂一路蜿蜒至颈侧,形成复杂的烙印。那印记如焰似藤,蔓延入发间。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皮肤下的血流声如同山洪。
尘妤忍不住伸手,却被宁凡拦下。
“她不是在被夺,是在合。”宁凡的语气沉冷,眼底的光却剧烈闪动,“这是‘炁承’。”
“承?”尘妤喃喃。
“母炁寻人,是为延息。火井苏,是为传脉。”
他注视着那井,那火,那一瞬的生灭。
在漫长的静默中,苏浅浅缓缓抬起手,掌心燃起一簇微光。那光柔软如水,却带着能融雪、能溶钢的温度。
风从她指缝穿过,卷起井边的尘土与旧叶。火焰顺势向外蔓延,在夜色中画出一道极细的炁环。
“息在转。”宁凡低声。
京中各处的息塔同时震动,地气之图上的红线疯狂闪烁,所有的流向皆被改写。
北炁断,南炁续。
天地间的脉络重新汇聚,所有炁的源头,都指向一个点——苏浅浅的心口。
尘妤惊得说不出话,只能目睹那火在她周身旋转、凝聚、吞噬、又重生。
她忽然明白,这并非天赐的奇迹,而是一场宿命的交接。
“旧火已息,新炁当燃。”
宁凡的声音低沉如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