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月下车,蹲身查看,一手探脉,一手扶被。
“是寒疠之疫,源自井水。”她语气冷静,“取姜艾,煮于酒中,封水井,筑临时方舱。”
随行医士慌忙依令而行。
她跪地亲为,撕裂衣袖作带,替一名病童束腕止寒。那双手白净,却满是血迹。
夜色渐沉,火光映出她疲惫的脸庞。
风起,雪再次落。
她仰头,看见天边那抹深红的云,似燃烧的火焰。
忽然想起宁凡在庙前的话——“德火成宪,从此天下共明理。”
“若火为火,愿我为灯。”她轻声呢喃。
三日后,北郊疫止,百姓立碑,称她“如月灯”。
朝廷闻讯,陛下特赐金牌:“仁心不息,医者无疆。”
而秦如月拒绝受赏,只请陛下准许她于天下设“医坊百所”,授民自疗之法。
宁凡阅奏时沉默许久,终在诏书上写下两字——“可行”。
那一刻,玄朝的律法与医道,终于真正交汇。
都城南街,首座民医坊开张。门外排着长队,孩童与老人皆携方卷而来。
墙上悬着一行字:
“凡求药者,无论贵贱,皆先诊后取,不以财为量,不以势为凭。”
这句话被刻成了铁铭,嵌于坊门,风吹不蚀。
而秦如月在屋中教童子识草药。
“这是艾,此为薄荷。记住,医草有性,人亦有心。医得草而不医心,终非良方。”
她的语气温柔而坚定。
夕阳落下时,她倚窗而坐,看着街口灯火渐起。
那是她最喜欢的时刻——城中安静,万户平息。她常说,这样的夜,比万卷医书更能疗心。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
是宁凡。
他身着常服,不带仪仗,只一人而来。
秦如月见他,缓缓起身行礼。
“陛下何至此地?”
宁凡目光掠过院中一株药树,那树因长年熬药的蒸气,叶色微黑。
“朕来看一看你立的‘百医坊’。”
他轻轻抚叶,语气淡淡,却藏着一丝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