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已自立法,岂必立君?”
宁凡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掩去。
——
翌日,朝会。
群臣入殿,却见御座空悬,帷帐半卷。
内侍宣诏:
“自今以往,天子暂退御政,以火契为法,以审议院、法署为枢,凡国政悉听民议,岁终由审律定策,朕仅存祭天之职,不复理朝。”
殿中哗然。
赵衡当场失声:“此岂前代所闻!”
沈彦上前一拜:“陛下以天下归法,正合火契之义。”
有人哭,有人笑。
但更多的人沉默。
他们忽然发现,所谓“退位”,并非削弱,而是完成。
——
当夜,禁城封。
宁凡独行于乾光殿外。
天光黯淡,宫灯微红。
他缓缓走过那条熟悉的青石路。每一步,都有往日的回声。
曾经,他在这里诛权臣、立律印、封火契;
如今,他只带着一卷法书,缓缓行去。
“陛下——”苏若雪追出殿门。
她衣袂湿透,发鬓缠雨,跪在石阶前。
“臣妾愿伴圣上同修典,勿弃朝纲。”
宁凡停下,轻声道:“若朝纲须我而立,那此律,又有何义?”
苏若雪泪落:“可若无君心,何来国心?”
宁凡回首,神情极静。
“火已藏于心,不必再燃于手。”
他抬手,为她拂去一缕雨发。
那一刻,他的指尖温度极低,却似仍有火光隐隐。
——
三日后,京郊。
法署第一届“民议大会”启。
三百人列于厅中,士、农、工、商皆有。
旧臣惊恐,这场“民议”俨然是国政重构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