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山涛伯伯来衙署找我了……
他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让我有些不自在,直到他看到了我佩戴的白玉。
“昭儿,你想继承你父亲的志向吗?”
“您赐我延祖的字,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他没接话,转换话题道:“昭儿,那天陛下召见你,你为什么要推辞立功的机会呢?”
“我只是如实陈述。”
“你能推举人才值得称赞,但也要想想,陛下就是想提拔你,你也得自己争气,机会很少有第二次。
还有,以后你不能再这么乱说话了,即使你说的是对的,可若被别人抓住漏洞,就非常危险。”
我看着山伯伯答道:“回山伯伯,父亲说真正忠臣烈士的气节是临朝让官、临义让命,立功不立功的我不在乎。
至于危险,我问心无愧,不怕。”
山伯伯听后抿着嘴哭笑不得,“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像你这样做官不怕连累身边的人吗?”
说到身边的人我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昭儿啊,你个性看似稳重,其实还是很急躁的。朝堂不比家中,你要时刻记得,祸从口中出。”
我急了,“可陛下问我,我又如何能说假话呢?”
“你……
昭儿,你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做事不密说话不严的后果你不是不知道。
我不反对你为了大义刚直不屈,可因小事不密而招惹祸端,被人记恨白白搭上性命也就罢了,连亲人朋友都要受你连累,这真的值吗?”
“我……山伯伯,我知道了,我确实太用力了。”
他放松地喝了口酒,好像很怕我继续犟下去……
可刚喝到一半他就看到我歪着的脑袋,无语地放下了酒杯,“你还有什么想不通?”
“按您所说这些事大家都知道,可陛下为什么不管呢?”
“唉,这朝堂腐败比你想象的要严重的多,要改变谈何容易。”
“这有什么难的?皇帝要做什么不是很简单吗?”
山伯伯呵呵一笑,“你呀,还是这么天真,今天要是说不清楚,只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好整以暇地沉默了一会就开始给我上课了。
“有人觉得能力重要,有人觉得品行重要,可对于朝堂来说,势才最重要,因势利导方可有为。
从光武帝开始地方豪强就已经逐渐不受控制,拥有了很多特权,甚至直接跨入中央把持官爵,成为所谓高门大族。
地方士族并不可怕,让他们做官给他们荣耀也造不成什么威胁,可他们却在皇帝与权贵的斗争中逐渐满攒够了足以自立的条件……
一方面聚敛土地,以官聚财以财养官,形成了恶性循环。继而家世不断扩大,再通过结姻巩固,家族观念深入人心,逐渐使得家族的荣誉大过了国家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