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上的度摩背挺得更直,像竭力要彰显一种权威恢弘的高尚气概。
而夕阳照进来,将魇狼纯黑的影子在纯白大理石铺的地板上拉长。他和他的王座,逃无可逃地被阴影收纳。
魇狼向他走过来,靴跟叩击地板发出清脆的节律。
银色的,雪亮的盔甲,灿如星辰——或锋刃,由战争的鲜血浸洗过而更光洁。盔甲也随着他的脚步作响。
“他们叫我魇狼。我的名字是安德亚·克鲁尔。但是你,我更希望你叫我安德亚,度摩。”
安德亚踏上王座前的阶梯,有节律的,金属碰触的声响伴随他的行动,像演奏乐曲。
他站在度摩面前了。他异常高大,高于百分之九十的人。
度摩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他目无焦距地平视前方,说:“哈兹尼亚索是你的了。不,已经没有了。”
安德亚微微附身,“什么?”
他伸手想碰度摩,而觉得配套盔甲皮手套沾满脏污——他也不想在终于能抚摸到日思夜想的那张脸时,却要隔着什么东西。
他开始脱臂甲。
度摩听到叮叮当当的琐碎声音。
他闭着眼道:“头低下来。”
声音停止了,阴影俯身,属于另一个人的热度拥袭住他。
度摩睁开眼。
陌生的脸,黯蓝的眼睛。他松开放在王座扶手上始终紧握的手,权杖掉到地上,他听到权杖顶端宝石破碎的声音。
他用仅剩的力气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按到安德亚的脸上,食指从后者额头的中点划落到下巴,留下一道将脸切割为两半的血痕。
“我诅咒……”他说。然后再也无力支撑地闭上眼睛。
“度摩!”一切都猝不及防,安德亚赢得战争的全部自得与先前构建的美好臆想像水银镜迸碎。
他慌乱地抱住陷入昏迷而完全瘫软的男人,扶他耷软的头靠在自己胸前,颤抖着不敢多用一分力气地拾起他垂下的手。
手腕上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伤口翻起的皮肉已经发白,仿佛已流尽这个人的血液。
“度摩……度摩……”安德亚抱起度摩,向城堡外奔去。
之前他不想任何人看到他,而独自进入哈兹尼亚索的城堡——他为度摩就地预备的囚笼。
而此刻他深恨——快来人救他!
救他……救救他怀里这个羽毛般毫无重量的,冰冷得像已经死去的男人…………
“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