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接过,翻开空白页,提笔良久,最终写下:
>“先生说,世界不需要神。
>可我觉得,他错了。
>世界上还是有神的??
>是那个在雪夜里背我去药堂的杂役,
>是那个宁愿自己碎裂也不让我上高台的先生,
>是那个教会我说‘不必’的人。
>他是我的神。
>但我不告诉他,因为他说过??
>真正的神,应该藏在烟火人间,
>而不是高台之上。”
写完,她合上册子,轻轻放在他胸口。
林昭闭着眼,嘴角微扬。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
阳光洒进窗棂,照在床头那本日记上。
没有人知道林昭是什么时候走的。
但阿芜知道。
因为那天早上,她去菜园浇水时,发现所有的光藤都朝着守默堂方向弯了一下腰,像是在鞠躬。
她蹲在野葵花前,轻轻说:“先生,夏天来了。”
风过处,叶片轻摇,仿佛回应。
多年后,东岭书院更名为“默园”,成为天下共情者的圣地。人们来这里不为朝圣,只为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写下自己的故事。
而那口古井,始终敞开。
井壁铭文已被风雨磨平,唯有那朵断裂的三瓣花,仍清晰可见。传说,每逢春雷响起,井底会传出低语,像是无数人在轻声说着同一句话:
“不必。”
有个小女孩每年春天都会来,背着画板,坐在井边画画。她从不画神像,只画普通人:卖菜的老伯、补鞋的工匠、哄孩子的母亲……
有人问她:“你画这些做什么?”
她笑着说:“我在画神啊。”
“哪里有神?”
她指指心口,又指指井底,最后指向远方炊烟袅袅的村落:
“在这里,在那里,在每一个敢说‘我来听’的人身上。”
蝉鸣又起。
夏,年年如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