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权力的魅力所在。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人莫不敢从。
这便是平日,人皇坐在皇座上,俯视众生的感觉么?
在女官惊诧莫名的眼神注视里,谢挚直起身体,离开皇座。
圆环在腕间闪烁,谢挚在手中凝聚出一柄长刀,一刀斩碎了那华美的皇座。
一如她十六岁时初至歧都,在人皇的大殿上抽刀,斩破阵法环。
——但若是她不想呢?
“我不需要别人惧我怕我,更不需要……一个强逼来的皇后。”
“别人或许会因此感到畅快,可我不会。”
金玉粉尘在谢挚面前纷纷扬扬地落下,碎光闪烁,如同雪屑。
“你们看错了我。”
在她合刀的同时,幻象也倏然而逝,面前的场景又恢复了云海天梯,而阿狸仍然好好地在她怀中熟睡。
谢挚面色如常,抚掉肩头的金粉,重新迈步向上。
第三个考验,是权力。
确实是个令人上瘾的东西,只是她不喜欢。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谢挚面前又接连浮现了数幅异象,有的是长生不死,有的是博大才学,有的是与爱侣相伴一生,有的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亲长父老流泪感叹,有的是声名显赫,百世流芳……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唯一相同的便是,它们个个都是常人渴求一生也不能得到的东西。
但她走了过去。
谢挚一一从中平静穿过,走过长寿,走过才学,走过爱侣,走过功名,走过利禄,走过富贵,不驻足停顿丝毫。
目不斜视,毫不留恋。
路到尽头,不再有新的台阶出现。
所有异象都忽然消失不见,如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
这仿佛没有尽头的漫长天梯,终于登尽了。
最终抵达的,是一处云雾组成的平坦高台。
到了这里,谢挚终于舍得小心地放下怀中的阿狸,牵着她在原地耐心地静候了片刻。
高台之上还是一片静寂,无人无声,只有高空特有的深蓝颜色在周围晕开,仿佛要将她们包围。
谢挚叹了一口气,倒也并不心急,只是笑道:
“既然花这么大心思,先是派遣使者催我快行,又设下这样庞大精妙的一个幻术,以权财色名相诱与我,为什么现在又不现身呢?”
“您不愿见我,我可已是等不及想见您了。”
她抬眼望向一个方向,神色舒展,微微笑。
“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