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罗汉惊讶地注意到,说到此人时,佛陀的语气没有丝毫陌生之感,简直……像是在谈论一个相当亲近的人。
可作为在佛陀身侧侍奉一生的忠诚罗汉,遍寻记忆,他仍可以确信,佛陀此前绝不认识、甚至也绝未见过这样一个人。
“……至于她自己,大约是用了什么易容术,并不是原本的容貌;
但我在试炼开始前曾看过她一眼,在她腰间,缠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兽皮包袱——很好认,对么?”
“好了,注茶半托迦,就这些,记住了吗?请你帮我留心她的表现,被击败之后记得告诉我。”
佛陀似乎心情很好,笑着说。
“谨遵世尊之命。”
顿了顿,看门罗汉又略有些不服气地道:“但是世尊,我并不觉得我会败——”
被看门罗汉反驳,佛陀也并不生气,更无被触犯权威的恼怒,反而笑了起来:
“啊,骄傲的注茶半托迦!好吧,好吧,那么……”
他动了动手指,凭空落下一个蒲团,颔首示意看门罗汉坐下。
“你的真身留在这里,与我坐在一起,等待法身传来的消息,如何?”
见佛陀如此笃定,看门罗汉反而有些举棋不定起来:“您……”
“不,半托迦。”
佛陀很清楚陪伴自己漫长岁月的罗汉在想什么。
他打断他,温和坦然的态度让看门罗汉羞愧,“你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睁开‘观未来之眼’了。”
“我并不是看到了未来才如此肯定,仅仅是因为……”
“我相信她罢了。”
“——好了,半托迦,不要再拖延了,你已经迟到好几刻钟了!”
佛陀催促因自己最后那句莫名的话而陷入沉思的看门罗汉,“倘若你能赢,我愿将竹伞亲自赐与你做法器。动身吧!”
……
临走时与世尊的对话仿佛还在心间回荡,看门罗汉凝神去搜寻谢挚的身影。
由于佛陀的描述过于详细,以致他刚看谢挚一眼就认出了她;
但为了不使谢挚起疑,只是极短暂的一撇,看门罗汉便已控制着自己平静地转过视线。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地探究一番,这个年轻女人到底为何能得佛陀如此激赏了——
她会不会已在第一轮雨滴中就死去了?
“公输大人,不要硬抗,到我身边来!”
早在雨滴初落,谢挚即以黑雾撑起了一片安全的防护屏障,将她们三人牢牢地护住,未受丝毫损伤。
而放眼四望,此时还活着的修士,纵使侥幸没有被雨滴杀死,也没有被布袋吞噬,但亦形容十分狼狈,身上伤痕累累,眼下正在艰难地左避右闪,勉强活命;
还安然无恙地留在原地的,竟然也就只有她们了。
空中的竹伞还在飞旋不休,不断洒下致命的雨滴,白芍望了望它,又凝视了一眼看门罗汉与布袋芭蕉:
“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小挚,让我去试试,好么?”
此话虽在征询,但她已将灰剑拔出,紧紧地握在手中,分明已经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