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师姐,我有时候觉得,世事真的很奇妙,我小时候总是想走出雍部,走出大荒,我想外面有我从未见到过的广阔世界,或许也会有我喜欢的人,——”
“到头来才发现,原来那个人,我早就遇见了。”
“不在中州,不在东夷,就在大荒,五州的最西方,我的家乡。原来她一直在我身旁。”
昆仑神山大风呼啸,雪粉晶莹,中州的少年天骄和东夷的佛子激战一团,只为夺得山宝,而那个高高在上的美丽女人一露面,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口呼陛下,齐齐跪拜。
谢挚至今还记得那个画面,印象鲜明,仿若昨日。
认真回忆起来,她才忽然发现,见姬宴雪的每一面,她都记得特别清楚。
这诸般因缘,竟是在许久许久之前,她还未察觉到的时候,便已经埋下了。
“我的封号就是她的住所……真的很有缘吧,秦师姐?昆仑卿和摇光大帝,是不是一听就很般配?”
那分明只是中州人用来折辱西荒少年的封号罢了,秦无疾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时眼中却含了笑意,颔首道:“的确很般配。”
小师妹长大了不少,但在谈及情爱时,还是像十几岁一样傻乎乎,她见了也不禁心软。
其实摇光大帝也挺好的……秦无疾开始尝试说服自己。
至少比起云宗主来说,可好多了。
那个女人看似高洁,实则心思深沉,叫人揣摩不透,偏偏名声好得出奇,连夫子也很欣赏她,只是秦无疾有一些野兽的本能,对云清池一直颇为忌惮,因此才会不喜欢当年谢挚老是去天衍宗找云清池。
秦无疾无意间笑道:“说起来你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喜欢比你年长的漂亮女人?当年我看你就特别喜欢云清池,还有点担心呢。夫子还私下让我多观察观察你,看你是否对云清池有意。”
“云清池……”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以至于谢挚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秦无疾说的是谁。
“她……还活着吗?”
谢挚有点心虚,秦师姐还不知道,她真的和宗主曾经在一起过……要是她知道,恐怕要气死了。
“不知道,大概是死了吧。”
秦无疾不甚在意地随口答,“当年歧都最先就是从天衍宗乱起来的,人们都说她是龙族的奸细,将龙族大军放了进来,还亲手杀了峰主们。”
“至于她最后怎么样了,没人知道。那时歧都早已大乱,到处都在厮杀,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嗯……”
谢挚犹豫着道:“五百年前我与龙皇战斗时,倒是问过云清池的下落,她只说她毁去了云清池的肉身,并未取她性命,我想,或许她还活着也未可知……”
秦无疾神色微微一变,再开口时已带了冷酷的肃容,缓缓道:“若她还活着,拼上这一条性命,我也必定要杀了她不可,我要取她的头颅,祭奠红山书院惨死的师长学生。”
当年便是云清池接受人皇法旨,亲自赴往潜渊,逼死了谢挚,使得红山书院和天衍宗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孟颜深从此对云清池形同陌路;
而即便传言为假,但云清池也一定和龙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绝不清白。
前仇旧怨加在一起,叫她怎能不恨入骨髓?
秦无疾双手握拳,眼眸发红,浑身隐隐散发罡煞之气,谢挚一惊,连忙抓住她肩膀,轻轻击在她胸口处,神识探入秦无疾识海,为她压制戾气:“秦师姐,师姐!你冷静一点……”
秦无疾受她这一击,浑身一震,吐出一口浊气,眼神这才渐渐恢复清明,“抱歉小挚,吓到你了……你没事吧?”
“是我问你没事才对吧?”
谢挚又忧虑道:“师姐,你的状态不太好,长此以往,恐有生出心魔的危险,决不可放任不管。”
秦无疾毫无忧色,坦然道:“这五百年本也不该活,我早就该死掉了。”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心魔在日益凝聚,但不仅不作控制,甚至还在隐隐期盼那一日的到来。
谢挚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心头一涩,哑声道:“师姐,你怎能这样说……若照你的说法,我也早就该死了。”
秦无疾原本神色自若,听谢挚如此说才慌张起来:“不,我绝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