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逊坐在一片黑暗里,嗅著房间里淡淡的血腥味,忽然黑暗中,响起了“篤,篤,篤”的打门声。
他的心头一紧,便身形一躥,如狸猫般躥到了房门后,轻声问道:“是谁?”
段融道:“是我。”
王逊听出了是段融的声音,这才將房门打开。
段融闪身进入,王逊关了房门,从怀里掏出了火摺子,吹出了火苗,点亮了门边几案上的一盏灯。
昏暗的灯光,照著不大的房间。
王逊道:“大人,已然办妥了。”
段融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朱士成的尸体,只见其满脸发黑,七孔流血,死状很是悽惨。
王逊已经將那报名凭证奉向段融,段融接了,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段融道:“此就这般死了,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王逊道:“大人放心。他父母早亡,家里的亲戚也早就不来往了。可谓孤苦一人。死了也没人问的。“
段融心头嘆了口气。他想起前世蓝星的一个说法,在养老院里,没有儿女的老人,常常会被护工欺负。
王逊之所以选中朱士成,就是看中他这点。
段融道:“尸体你准备怎么处理?”
王逊道:“有一口箱子。明天我会以出货的名义,將他装进那口箱子里,拉到郊外给埋了。”
段融道:“太麻烦了。而且不乾净。”
王逊心头一跳,便抱拳问道:“属下思虑不周,还请大人赐教。”王逊觉得段融既然如此说,必然是有更好的办法。
段融闻言,却並未说话,而是忽然手一挥。一道法则之力,便打向了地上朱士成的尸体。
瞬间便有一道阴风,轻轻捲起。
一眨眼间,朱士成的尸体便宛如鬼影一般消失不见。
王逊愣在了那里,两眼圆睁,浑身发冷。
段融看了他一眼,道:“我走了。”
话落处,段融的身形便元自消散。
王逊的腿有些发颤,眼神惊恐地扫视著空荡荡的房间,特別是在朱士成原本躺过的地上停了很久。
段融的这般凭空的消失,的確嚇到了王逊。
两个月前,在城郊的山神庙里,那时,他一掌拍下,段融的身影也是凭空消失。但那时,段融虽然消失,却还是在山神庙內。
王逊只以为他是武功境界太高,身形太快而已。
但此时不同,这房间是门窗紧闭的,段融就这般在原地消失不见了。这已经不是武功了。
王逊的脸色有几分苍白。站在那里许久未动。不是他不想动,是他的腿有些发软。
翌日一早,匠人吃过早饭后,便往作坊里做活儿去了。
朱士成的位置上,空荡荡的,在一眾匠人看来,他自然是去参加永寧寺的两年一度的选拔考核了。
奇怪的是,姜大师今日也未过来。这两个月来,姜大师日日都到,每天都会完成一件活计,可谓风雨无阻。但今日竟也没来。
那些匠人们也不甚在意,毕竟东家之前就说过,姜大师不是寸木堂的人,不会在这里呆太久。
这日一大早,永寧寺的门口就熙熙攘攘的,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在那里排队。
段融也挤在队伍里,其他诸物皆不重要,他只护著自己的报名凭证。
这队伍里,段融大概扫了一眼,中年人偏多,年轻人可谓凤毛麟角。毕竟,这一行,乃是实打实的工艺,是靠岁月打磨出来的。
今日大考,永寧寺的外围,站著一圈都护府的官兵,门口处还有手持木棍的僧人。
此时,门口那里,已经有僧人在查验报名凭证,一一放行,只是很是缓慢。
今岁,报名参加选拔考核的大约有近百人,但最终能进入宗法相宗,成为宗门內匠人的只有九个名额,可谓大浪淘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