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该在家人的爱护中长大吧。
我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啊!
“你在害怕吗,害怕一个软弱无力的将死者。”
“还是在愧疚,觉得自己没能救下这个女孩。”
“或者想逃避,觉得顶上人类的脸就不该死。”
……
她的声音如同在耳边低语,催促着浮生挥下死神的镰刀。
“啊啊啊啊啊!”
砰!!!
“渺小的人类啊,感谢你的慈悲,但即使沦落幽冥,我也会去诅咒所有、所有袖手旁观的人类。”弥留之际,它小声地说。
一个人的死去并不会壮烈,它往往是寂静无声的。
被杀者四分五裂,有血液和肉片溅在杀人者的脸上,仿佛在蠕动。
浮生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崩溃又迷茫,阴雨中响起雷鸣。
·
当我第一次睁眼,看到了那些充满「亵渎」的祭坛,那一刻我明白,我诞生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段时间,我还流亡在人群中,人们会害怕、畏惧、厌恶,拿起刀兵驱逐我。
渐渐地,我习惯了,将脸藏进兜帽的阴影里,用长袍遮蔽身体,游走在灰色地带做活。
一次偶然的,我豢养一个虫群,在因为塌方而废弃的地下停车场。
久违地,我竟找到了家的感觉。
它们给我食物,把我视作同族,它们奉我为皇。
我们从莫不相关的彼此中找到了归属感。
每一天都有灵死去,每一天都有家人诞生。
后来,人类挖开了那,驱逐了我们,用大火。
我无力地倒在火中,听着同族们的悲鸣,想着为什么。
有时候我觉得城市甚至不如荒野,我会逃出去,那时候才知道世界真小啊,又灰溜溜地回来。
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城市,不知过了多少年。
伤害我们的人都死去了,敌视我们的人又会再诞生。
他们什么也没法改变。
……
我遇到了一个小女孩。
在我翻找垃圾箱的时候第一次遇见了她。
她问你在干嘛啊?我说找吃的。小女孩没有问为什么,递来了一个干净的面包说大哥哥你吃。
我很久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之后她常常来找我玩。
我会坐在碎石堆成的废墟上,老旧的亚麻长袍垂落在地上,同族们会簇拥着我,听我唱歌。
她会在那听着,有时候我待唱一下午。
有人来时,虫群们会散去。
小女孩不会害怕我,不会觉得我丑陋。
她竟然说我心好,说我们是朋友。
哈哈哈,真好笑啊!
那样小小的人类、可以随手捏死的脆弱的人类把吾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