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苦了夏花姐妹俩,一早就成了没人养的,别看商华那丫头整天不着这个家,我弟弟死的时候她哭得可伤心了,豆大豆大的泪啊,就那么往下流,可那丫头坚强,七八岁的丫头没了爹愣是没吭一声。”
“是啊。”
“这些年都没弄好一次完整的祭祀,还是想念你父亲那会,热闹。”
“后浪推前浪,还是多给后辈们些耐心,多给他们些表现机会,今年、我也会参与组织。”
“那可好、那可好,小云图是要去跳祭祀舞吗?”
“呃……说来惭愧,多年懈怠,儿时学过的东西大多忘了。”
“唉,我也四十多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倒是今天一身轻松,都怕是什么回光返照了。”
“怎么会。”
“小云图你也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清楚,只是放心不下夏花和商华,可她们也都长大了听不进我的话,要是能早早找一个好的男人我就安心了。唉,可惜你小她们几岁,不大合适。”
“她们……会听的。”
“那小云图你能,和李家那丫头处的还好吗?”
“早几年就分了,怕耽误了她。”
“是啊,男人就应该去打拼,可就苦了那佳琪孩子了,她比商华还倔,一辈子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改。”
“是啊,左右都不是个法子,但总不能一直拖着。”
洛云图坐在那静静听着,直到那逐渐白灵消散,直到再也无法辨认它的形体,丧失了人的语言。
“小云图■,■了■■多,你不■嫌夏■唠叨■。”
“怎么会呢。”
“你■用骗■■,”那曾为人的魂魄好像在最后一刻醒悟了一般,“我,是■、是不是,已经■■、已经死了?”
洛云图一时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承认也不否定。
“那就是了。”
最后一刻,它仿佛找回了生前的名字,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死亡,亦如平常地说:“能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那俩丫头,你要嫌麻烦就当夏姨没说过。”
“我尽力而为。”
“真好啊,唯一遗憾的是,没能看见由你主持的最盛大的祭典。”
它说,“我看见司命大神来接我了。”
“嗯。”
然后,她走了。
洛云图离开房间,廊道上只有一道血溅,李佳琪握着出鞘的刀守在门口,纤尘未染。
“解决了?”
“嗯,剩下的让商华进去就行了,你没事吧。”
李佳琪偷瞄了洛云图一眼,收剑入鞘,“我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走吧。”
“你有点奇怪。”
洛云图的声音很微弱,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走。”
李佳琪没再多问。
在和商华擦肩而过的时候,洛云图说:“多陪陪夏花吧,她也会很难过。”
商华的眼角早已泛红,但却十分克制地没多说什么,“谢谢。”
商华一走,洛云图就像终于松了口气撑不住了一样,双眼一黑,向前倒去。
“啊!”李佳琪有所察觉地转身,焦急地顶住洛云图的身体,因为错估了体重差点摔了一踉跄,“洛云图?”
废弃的学校,天台上李佳琪坐在围栏上,脱下毛靴和长袜,光着的双脚在空中摆动,像是淌水一样欢快。
空音死后,在冬藏本就难以维持的学校自然就废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