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的变化不大,或许是因为他们特意想要保留童年回忆,没对这里做什么大的改变。壁炉、地毯、沙发都好好地待在那。略有些不同的是,花园看起来好多了,考虑到默克尔在里世界的商店工作得很开心,多半不会再考虑从事。。。
警笛声由远及近,像一把钝刀割开夜的寂静。巴外没有回头,只是蹲下身,试图与那双披着外套的小女孩对视。她的眼睛很亮,像是被精心擦拭过的玻璃珠,清澈却空洞。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仿佛仍在无声复唱那段红雀的旋律。
“你叫什么名字?”巴外轻声问。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食指竖在唇前??一个训练有素的噤声手势。
那一刻,巴外感到胸口一阵窒息般的压迫。这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悲哀:这孩子已经忘了自己可以说话,甚至忘了“名字”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慢慢伸出手,轻轻移开她手指。动作极缓,生怕惊扰了某种脆弱的平衡。
“现在,你可以说了。”他说,“你想说什么都行。”
女孩眨了眨眼,喉头滚动了一下,像是久未使用的机关突然被唤醒。然后,极其微弱地,她吐出两个音节:
“……妈。”
声音细若游丝,却像一道闪电劈进巴外的心脏。
他猛地抬头,看向其他孩子。他们仍静坐着,面容平和,仿佛刚才那一声啼唤从未发生。但巴外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是裂缝??哪怕只有一瞬,灵魂的微光也已透了出来。
“你们听到了吗?”他站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她喊了一声‘妈’!你们还记得妈妈吗?记得家里的灯是什么颜色的?记得摔倒时会不会哭?记得生气的时候能不能跺脚?”
没有人回应。
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坐在最角落的一个男孩,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指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短短的痕。
巴外看在眼里,心口一热。
他知道,希瓦纳的确成功了??他用声音、节奏、重复和奖惩机制重构了这些孩子的行为模式,让他们成为不会反抗、不会质疑、不会失控的“完美个体”。但他也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人脑不是机器,记忆不会消失,只会沉睡;情感不是噪音,而是深埋地底的根系,只要一丝缝隙,就能破土而出。
而那一声“妈”,就是裂痕的第一道光。
“你们以为驯服了人性,”巴外转身面对希瓦纳,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可你们忘了,人类最原始的力量,从来不是顺从,而是**渴望被爱**。”
希瓦纳依旧站在门口,双手交叠于腹前,神情如授课教师般温和。
“爱?”他轻笑一声,“爱是混乱的源头。父母以爱之名逼迫孩子学钢琴、考名校、嫁娶合适的人;社会以爱之名要求忠诚、奉献、牺牲。你以为那些眼泪和拥抱是温暖?不,那是情感勒索的开始。”
“所以你就替他们‘解脱’?”巴外冷笑,“让他们变成不会做梦的傀儡?恭喜你,你不是教育者,你是刽子手。”
“我给了他们宁静。”希瓦纳目光扫过孩子们,“你看他们,没有焦虑,没有嫉妒,没有失眠的夜晚。他们不再害怕黑暗,因为他们已学会在黑暗中歌唱。”
“那是洗脑后的麻木!”巴外怒吼,“你知道真正的宁静是什么吗?是一个孩子睡前抱着毛绒熊,明知怪物不存在,却依然要妈妈陪五分钟的任性!是你摔门而去又后悔地跑回来喊‘对不起’的冲动!是明知道会受伤,还是愿意去爱一个人的勇气!”
他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连铁墙都似乎震颤了一下。
八个孩子中,又有两人眼皮轻微跳动,像是听见了遥远雷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急促、整齐,伴随着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特勤医疗组到了。
两名穿白大褂的心理干预专家率先进入,身后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战术队员。他们迅速控制现场,将希瓦纳戴上手铐押走。过程中,这位校长始终面带微笑,甚至在经过巴外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
“你会失败的。他们会抗拒治疗,抗拒回归,抗拒‘正常’。因为他们已经尝过纯粹的秩序之美。”
巴外没理他,只对着医疗组长沉声道:“优先做神经反应测试和听觉条件反射评估。我怀疑他们大脑的语言中枢和情绪区域已被定向重塑。另外,立即切断所有外部音频输入,包括手机铃声、背景音乐、甚至对话节奏??任何可能触发‘红雀模式’的刺激都要隔离。”
专家点头记下,随即带领团队上前检查孩子们的状态。
初步检测结果令人震惊:八名儿童的脑电波呈现出高度同步化特征,尤其在听到特定频率鸟鸣时,杏仁核活动显著抑制,前额叶皮层则异常活跃??这意味着他们的恐惧本能被压制,理性控制被强制提升到非自然水平。
“这不是简单的心理操控,”首席心理医生皱眉道,“这是一种结合了声波诱导、药物辅助和行为强化的复合式认知改造。我们面对的不是绑架案受害者,而是……某种‘新人类雏形’。”
巴外听得心头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