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毁了脸不是完全没作用,你看这幕后主使还不是没有找到我?不然我活不到现在。」
容婶很有自知之明,不会让人为难。
可不知道为什么,程筠听到这些话,总有些心酸。
她想活着,无非是想去见自己的孩子,即便毁了容,都还在为别人考虑。
「倘若,这件事被人揭穿了,你会出去认他吗?」
容婶愣住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筠娘,先不说这件事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我也不能当面认他。」
「他如今是太子,生母是皇后,我是什么?只不过是个被打入行宫的罪妃,出身卑微,更是个罪奴,要是让别人知道肯定是让太子蒙羞的。」
「而且,金妃已经有孕,太子只有生母是阴皇后,才有一争之力。」
程筠深深地看了眼容婶。
她觉得这是她第一次认识容婶,认清容婶。
平日里容婶只知道做做饭干干活,顺便带带孩子,这让她以为容婶毫无心机只是个普通人了。
但方才这番话,分明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前程着想的。
容婶站起身,苦笑道:「筠娘,我终归比不上阴皇后,她背靠世家,有手段有能力,还有皇上的愧疚心疼,即便真是皇后对我下的手,只要她对我儿子好,以后不再来找我麻烦,我也死而无憾了。」
程筠道:「你看得真通透。」
「人啊,走到这一步,不通透都不行。」容婶拍了拍围裙上不存在的灰尘,「行了,我去做饭。」
程筠盯着容婶寂寥的背影,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隔日清早。
赫连错带着唯一的随从过来复诊,他骨瘦如柴的手臂总算是长了一些肉,脸色看起来也和正常人无异。
只不过因常年吃药,身上带着浓浓的药香。
他从破旧的马车上下来,根本看不出来是个皇子,或许可以说,他除了那身气质,其他哪哪都像是老百姓。
赫连错坐在她的对面,表情清冷,目光却温温和和。
「程大夫,我身体恢复得如何?」
程筠安心号脉,拧了拧眉头道:「你昨天是不是没有吃药?」
赫连错不好意思地垂下眸子,「随从手不小心将汤药弄撒了,所以就没喝,不打紧吧?」
程筠冷冷地道:「在没有彻底痊愈之前,药不能停,下不为例。」
赫连错长长的睫毛垂下:「好。」
程筠往门口的随从瞥了眼:「是你亲信?」
能将主子药打翻还不重新准备,这不是一个下人能做的。
「呵呵,我这样的人也配有亲信?」赫连错嘲笑地勾了勾唇,「自然不是,他是神医谷留下来的人,是要照顾我的。」
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盯着,照顾人可不是像这个随从一样,拽得跟什么似的。
陪着赫连错来,却眼高于顶,连搀扶都不搀扶,只往地上一坐啥也不干。
程筠皱眉道:「我不管你们关系如何,反正不能浪费我开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