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蒂厄曾经见到过帝皇,就在他认为这是象征着预言的梦中。
他能够感觉到,一切只是为了这命运的时刻。
那里有光与怒,穿过骨头,灼烧灵魂的光芒。无尽的永恒之声。
那里有灵能者无声的哀嚎,被。。。
灰鸦的手指在那把粗糙的口琴上轻轻摩挲,动作缓慢而虔诚,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看不见莉拉的表情,也无需看见。他知道她正注视着他,带着那种不言而喻的理解??不是怜悯,不是宽恕,而是**共感**。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像被风吹旧的纸页,“我曾以为寂静是最高的秩序。我以为只要没人说话、没人唱歌、没人哭,世界就会变得干净。可现在我才明白……寂静才是最深的噪音。它压着人的耳朵,让人听不见心跳,听不见风,听不见孩子叫妈妈的声音。”
莉拉没有打断他。她只是将《莉拉之书》轻轻放在膝上,任晨光透过高窗洒落,在书页边缘镀上一层金边。
“我在档案室烧掉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艾琳娜的小提琴。”他继续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她说那是‘会说话的木头’。我当着她的面把它劈成两半,用的是执行官佩刀。她没哭,只是一直看着我,轻声问:‘哥哥,你会难过吗?’”
他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吞下了一块烧红的铁。
“我当时回答:‘情感是软弱的表现,我不需要它。’然后我签了净化令。七岁,诗作一首,三行十四字,判定为‘潜在艺术传播风险’。流程合规,记录完整,无上诉权。第二天清晨,她就被带走了。再见到她时,是在焚化炉外的名单上。”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我以为我做得对。”他的声音低下去,“我以为我是帝国的利刃,斩断一切混乱之源。可现在回想起来,我不过是一把被人握在手里的刀,连自己为何挥动都不知道。”
莉拉缓缓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但现在你醒了。”她说,“而且你开始重建了。”
灰鸦点头,指向墙角一排排整齐摆放的复制品??用废金属、碎玻璃、残破电路板拼接而成的乐器模型:一把断弦的小提琴,一支裂开的长笛,一台由冷却管和继电器组成的风琴框架。每一件都标注着原主人的名字与编号,附有简短生平。
“这些人,他们都死了。”他说,“他们的作品被销毁,名字被抹除,甚至连死因都不许记录。但我记得他们。我读过那些判决书,亲手批准过他们的清除程序。现在,我把他们重新做出来。哪怕不能发声,我也要让他们存在。”
莉拉站起身,走向其中一件展品??那是一架微型竖琴,由六根神经导线绷在一块废弃主板上构成,下方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
>**编号S-417,玛拉?科文,9岁,母语诗人。最后作品:《雨滴为什么不想落地?》**
她凝视良久,忽然低声念道:
>“雨滴说,我想飘一会儿,
>看看云朵是不是真的棉花糖。
>地面太硬了,
>我怕摔疼了就忘了怎么笑。”
灰鸦的身体微微一震。
“这首诗……我没见过。”他喃喃,“档案里没有。”
“当然没有。”莉拉回头看他,“因为负责归档的人,是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我……删了它?”他声音颤抖。
“不止是这首。”莉拉翻开《莉拉之书》,一页页翻过,“从Σ-7基地建立至今,共计销毁文学作品1,832篇,绘画作品3,415幅,音乐录音4,602段。其中87%未进入正式审判流程,直接由你签署紧急净化令。理由统一:‘预防性清除’。”
灰鸦呼吸急促起来,额头渗出冷汗。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执行命令……”
“我知道。”莉拉走近他,“但你现在可以选择记住它们。不是作为罪证,而是作为**见证**。”
她将书递到他手中。
书页自动翻动,最终停在一页空白处。笔尖浮现,墨迹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