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圣武军水师前方的哨船一条一条的返回,白广泰也逐渐掌握了方国珍船队的方向,迎头赶了上去,方国珍那边也很快看见了圣武军的水师。
老四方国瑛站在船头极目望去,很快就数出了对面大致的船只数量,“三哥,贼军水师只有不到两百条船,还都是低矮的江船,咱们直接冲过去吧,咱们的海船船舷高,直接冲过去打近战咱们也不吃亏。”
老五方国珉却说道,“是啊,贼军水师看起来不怎么会打水战,哪有这么排成两排直愣愣往前冲的,而且船与船之间还留有那么宽的空隙,咱们三条船一起围上去,他们连互相支援都做不到,看来这水师的贼将也不过如此。”
方国珍则是摇了摇头,不禁皱眉道,“别把贼将当成傻子,傻子能一年之间打下那么多疆土吗?”
他向四周瞭望一番,看到北面崇明州那一片沙洲,当即警惕道,“小心贼军藏有伏兵,他们本就有上风和上游的优势,万一与我军缠斗起来,再从沙洲后面钻出一股伏兵抄了咱们后路,那就不好打了。”
老四方国瑛道,“这有何难,派两条船到沙洲后面一探便知。”
方国珍闻言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从子方明善喊道,“明善,你速去派小船过去哨探。”
“是,从父,我亲自去哨探。”方明善一抱拳,当即拽着绳子跳到旁边的另一条交通船上,向着北面的崇明州而去。
方国珉又问道,“三哥,那我们这边怎么打?”
方国珍想了想才说道,“咱们船多,但是占据下游和下风,贼军船少,还拉开那么宽的横排,中间有很多空子可钻,这样,五弟你带一百条大船抱成团,从中间朝着贼军船阵撞过去,将敌阵从中间切成两半,我和老四率船队去打南边的贼船,三打一围攻,船与船之间不许落单,我倒要看看贼军水师有什么本事。”
“好嘞!”
方国珍的水师随即开始变阵,分出一批约有百船的船队,排成密集阵型,直愣愣的朝着对面白广泰的战线撞了过去,另外两百多条大大小小的船只,也组成三船一组的队形,主动去找圣武军水师船只交战。
白广泰这边都是江船,哪敢跟方国珍的大船硬撞,又见到方国珍船队南边的船只三三一组,前后左右各自拉开了一些缝隙,顿时眼前一亮,当即命令道。
“张潮,你带全部炮舰满帆全速向敌南翼集团冲击,不许停船,不许降帆,打一炮就走,直接透阵而过,去敌阵后面向北绕行,与我汇合!”
“是!”张潮当即大喊一声,让传令兵吹响号角,擂响战鼓,升起冲锋旗,又让水手把三面船帆都升到顶,船速立刻提升不少,满帆满速一马当先,冲出阵列,其他炮舰见状立刻跟上,全部升起满帆跟着张潮冲了上去。
圣武军水师船队顿时一分为二,张潮的三十多条炮舰朝着方国珍对冲过去,白广泰则是带着剩下一百多条近战船只,立刻转向排成纵队,从北面靠近崇明州的方向绕行。
见到白广泰这边变阵,方国瑛顿时皱眉问道,“三哥,贼船跑了那么多,绕去了北面,要不要让老五退回来?”
方国珍顿时拿出弓箭,“退什么退,贼军主动分兵,先别管他们,那三十多条船奔咱们这来了,让兄弟们抄家伙,准备迎战!”
“好,兄弟们,抄家伙!”
锵啷啷一阵响声,方国珍这边的水手各自拿出武器,有用弓箭的,有用长枪的,还有用鱼叉和钩镰枪的,甚至飞斧投枪梭镖之类的武器也不少见,纷纷各自抄在手中,目光死死盯着迎面冲来的三十多条‘小船’。
说是小船,其实也不算太小,圣武军水师的主力战船都是用大型商船改装,最少也有二十米长,主力炮舰更是装了七门火炮,其中三门是14斤短管榴弹炮,打实心弹直射距离只有六百米,打霰弹更是只有三百米左右的射程,这三门炮一门布置在船头,另外两门布置在船舯部,分别面向两舷,前左右三面各自都只有一门主炮。
其余四门全是后膛装填的弗朗基小口径回旋炮,这玩意就是个大号喷子,根本打不远,是专门在近距离打敌船那些跳帮人员用的,用霰弹洗甲板,缺点是打不远,优点是射速快!
张潮见到方国珍那边已经有士卒拿着兵器站在船舷边,随时准备跳帮接舷的样子,还有人拿着弓箭,张弓搭箭瞄准自己这边。
他自己也对船员命令道,“各自检查火绳,头炮听我命令,准备发射,其余炮位先不要开火。”
“是!”船头的炮手立刻回应道。
张潮又让舵手看好方向,他们现在毕竟占据着上游还顺风的优势,没必要跟方国珍那样一扭一扭的蛇形前进,这就是战机!
他自己一边伸出大拇指,测算着敌船与自己的距离,一边调整方向,把船头对准东面,等双方距离进入二百米的时候,方国珍那边再次转舵调头,把船身横了过来,正对张潮这边的船头。
此时方国珍形成‘t优’,可惜他的船上却没有火炮,张潮处在‘t劣’的战位,但前面没有侧舷火炮的海船,在他面前就是个大号的靶子。
就是现在,“开炮!”
轰一声炮响,二百米之内,一发装了五百多颗葡萄弹的霰弹就这么朝着方国珍那边一条海船的侧舷喷了过去,船舷上各举武器,正准备跳帮接舷的士卒顿时被打成了一船碎肉,木制的船壳被密密麻麻的霰弹打的木屑横飞,好似天女散一般向着另一边激射而去,就连操帆的水手也被打死好几个。
“啊,我的眼睛!”有一名水手痛苦的倒在甲板上,船舷被打烂后飞出的木刺扎穿了他的左眼,疼的这厮躺在船上捂着眼睛来回打滚。
可是滚着滚着就被旁边一人挡住,旁边那人更惨,这人胸膛被两颗直径16毫米的弹丸击中,直接打成了血气胸,两个肺泡被血液充满,呼吸困难,不断从口鼻喷出鲜血,正躺在那里不住的窒息性抽搐,脸色憋得紫红,口中还发出喝喝的喘气声,却一口气也吸不进去,模样痛苦万分,最后活活憋死过去。
还有人如疯了一般抱着自己的右腿大叫,“我的腿,我的腿!”
旁人往那人腿上一看,发现右腿连膝盖都不见了,其他部位更是不翼而飞,其实就连小腹也被炮弹打烂,肠子都流了出来,只是他自己暂时还没发现,只顾着找自己的腿。
那人大叫着从甲板上抓起一个残肢,却发现不知道是谁掉的一条胳膊,并不是自己的右腿,于是随手又扔了出去,再往‘人堆’里摸去,总能摸到一些黄白红绿各色参杂之物,却根本分不清是谁身上的部件。
那条船总共就只有八十多人,这一炮就打死了三十来个,还有二十多人身负重伤,船上幸存的元军士卒好像都失了魂一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自己这边就突然遭受重击,船上的士卒瞬间死伤超过一半,整个船都好似被巨锤砸过一般,直到耳边又传来一阵连绵不绝的炮声。
“转舵!冲过去!右舷炮火准备!回旋炮自由射击!”
船艏炮发射之后,张潮根本不等炮手重新装填,就让舵手开始转舵,变成与敌船平行相向行驶的航向,从敌军三三一组的小组中间的空隙驶去,将自己的右舷炮口再次对准了刚才被打的那条船,不过右舷炮手却迟迟没等来开炮的口令。
方国珍这边的战船是三船一组,两条在前,一条在后,呈倒品字形前进,原本是想三条船围殴圣武军这边一条,但是张潮却从‘品品’之间的空隙斜着钻了进去,等先前被打的那条船驶过,露出后面封堵的那条船后,此时右舷炮口正对那条元军战船的右舷。
“右舷开炮!左舷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