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仪如何?”
“已尽能厚之。”
“胡籍军将有何看法?”
“多斥其背主,感丞相厚遇。”
曹操点点头,他猜测的不错。
胡人本性就是如此,逐利而为,无有定主,慕强轻义,唯势是从。
若予以微利,彼辈屠戮同族之际,或比外敌攻伐更甚,自不会怜惜本族中人。
此亦昔年冠军侯能以胡制胡、封狼居胥之故也。
可胡人不怜惜,徐晃却似有怜惜。
曹操知徐晃乃磊落之士,遂望向徐晃:“孤知你不忍,孤又何尝忍之,然若非如此,城中或起大乱,死的人会更多……”
徐晃沉吟良久,叹息抱拳:“末将明白,此中之难。”
“公明,孤问你一事。”
“丞相请问。”
“于你而言,何为仁义?”
徐晃认真思索片刻,回答道:“末将以为,仁义非空谈。对同袍,危难不避、功不独擅;对百姓,不扰其田、不掠其财,使流离者得归、安居乐业。此等实在护持,便是末将所认仁义。”
“那你觉得刘玄德此人,可有仁义否?”
“这……”
徐晃结舌,他觉得曹操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但他还是很认真给了回答。
“末将以为,刘备素以仁德称于世,行止亦有仁义之迹,故能收揽民心,为其驱驰,此为其起势之道也。”
曹操点点头,却又抛出更难一问:
“那依卿所见,孤之所为,较刘备之仁义如何?”
“呃……”
徐晃汗水涔涔而下,斟酌良久,还是给出了一个勉强的答案:
“刘备之仁在于虚,丞相之仁在于实……”
曹操呵呵一笑,却摇摇头:“汝心中可是有言,孤屠城数座,杀民无计,何谓仁乎。今又冤杀胡将,以安民心,可谓仁乎?”
徐晃惶然:“丞相,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有亦无妨!”
曹操很通透的笑了笑:“公明既为孤肝胆之交,直言便可。”
徐晃抱拳,慨然道:“丞相屠城,震的是负隅顽抗者之心胆,赏的是浴血拼杀的弟兄。何错之有?
而刘玄德,为了那所谓的‘仁德’的虚名,让跟着他的将士忍饥挨冻,自相啖食,让信赖他的百姓背井离乡,颠沛流离,此非真仁也!”
曹操看着徐晃,满心都是被理解和认同的释然与欣慰。
“徐公明,孤之知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