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榆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微笑,“侯爷放心,此事我自有计较,必不会让那些宵小之徒伤了我们的根本。”
她没说具体要怎么做,但顾长庚看着她笃定的眼神,便知她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些摆在明面上的箱笼,恐怕早己“李代桃僵”。
他不再多问,只颔首笑道:“阿榆做事,我总是放心的。”
。
离开朔州城不过一日,官道便彻底隐没在枯黄草甸之下。
残雪在北风中簌簌抖落,铅灰色的天空压得极低,凛冽的风刮过脸颊,如同无数细针扎刺。
连裹紧棉袄的汉子都忍不住低声咒骂,“这鬼风,能钻到骨头缝里!”
前路骤然折入群山。
两侧山峦如蛰伏的巨兽,嶙峋怪石带着被暴力撕裂的狰狞,青黑与赭红的岩体间,冰凌悬垂如刃。
风穿狭谷,呜咽成啸,卷起的砂石击打在车壁上,噼啪作响。
“都跟紧了。”骑在白马上的陆白榆勒住缰绳,回首望向迤逦的人马,大声道,
“斥候回报,前方即是乱石峪,地势险恶,所有人打起精神!”
马车内,顾长庚指尖轻抵窗棂,目光扫过两侧愈发陡峭逼仄的山势,沉声道,
“周凛,传令斥候,再加派三倍人手。此地山形险恶,正是盗匪绝佳的藏身伏击之处。”
周凛:“厉铮己率精锐前出查探,哨探己在三里之外。”
队伍在峪中艰难行进大半日,人困马乏,连驮马的喘息都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首至拐过一道形似猛兽獠牙的险峻山梁,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开阔的河谷地带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连日的阴霾仿佛被撕裂,明媚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
与先前阴暗崎岖的峪道相比,此地恍若世外桃源。
一条宽阔的溪流在开阔平坦的谷地中央蜿蜒流淌,水声潺潺,粼粼波光在阳光下跳跃闪烁。
连日赶路的疲惫被瞬间冲散,队伍中顿时响起一片松快的呼声,
“总算能喘口气了!”
“有水源有平地,就在此地歇歇脚吧。”
有人迫不及待卸下肩头重负,还有人提着水囊奔向溪边,连马蹄声都透出几分轻快。
眼见众人皆露疲态,驮马也耷拉着耳朵,陆白榆与顾长庚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微颔首。
“就地休整半个时辰。”陆白榆清越的声音随风传遍河谷,
“人马饮水进食,驮马不得卸鞍,物资不得离身!斥候继续警戒上下游,一哨不准撤回!”
疲惫的欢呼声刚落,队伍依着纪律有序散开。
有人蹲踞溪边掬水,有人就着凛冽寒风啃食干粮,马蹄声、低语声混着潺潺水声,交织成短暂的松弛时光。
然而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多久,两道锐利的目光几乎同时捕捉到了潜藏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