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抬眸看向顾长庚,“侯爷?”
顾长庚神色淡然,“无妨,照西夫人的意思行事便是。”
“主子,你不带锦衣卫,总得带上我。”闻言,陶闯连忙上前。
“你也不成。”陆白榆扫了一眼他脸上那道疤,犹豫片刻还是摇头道,
“那夜大战你在外围厮杀,怕是早就在马匪面前露了脸,且你脸上这道疤太过打眼,若露了破绽反倒不美。”
周绍祖从人群后面冒了出来,“西夫人,带上我吧。那夜我是隐在暗处的弓弩手,也没有锦衣卫兄弟们的气势,是最合适的人选!”
陆白榆将他上下扫视了一番,沉吟道:“你可知此行十分凶险?”
“我不怕!”周绍祖不假思索地答道,“便是龙潭虎穴又如何?既然侯爷与西夫人去得,我为何去不得?”
陆白榆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推着顾长庚朝马车走去。
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碎光流转,映照在她纤长白皙的侧颈,“既如此,那便出发吧。”
周绍祖最后检查了一遍缰绳与车辕,转身对着两人郑重一揖,“侯爷、西夫人,山路崎岖,请务必坐稳了。”
陆白榆正欲登车,闻言脚步微顿。
“文远,你记住,由此刻起,这世上没有什么侯爷与西夫人。”她开口唤了周绍祖的表字,“我是江南白家的主事人,白晚棠。”
说罢,她转头看向顾长庚,眼底藏着一丝探寻。
顾长庚迎上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问道:“晚棠。。。。。这名字可有什么来历?”
陆白榆的声音柔和了几分,低垂的眼睛里却多了几分唏嘘和一丝淡得几不可察的怀念,
“母亲怀我时回外祖家小住,我出生在傍晚时分。当时院里的西府海棠开得正盛,外祖父便说,‘此女与海棠同至,便叫晚棠吧’。是外祖私下取的乳名,鲜少人知。”
顾长庚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提及往事时微微柔和的脸上,仿佛能够透过此刻,看见许多年前那个海棠花开的傍晚。
他唇角微扬,从善如流地接口道:“海棠醉日,好名字。那我便是。。。。。。陆知行,白家的。。。。。。入赘女婿。”
“入赘”二字如惊雷般在周绍祖耳畔炸响。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轮椅上的男子。
这位曾执掌北疆兵权,令西戎人闻风丧胆的镇北侯,竟将对世间男子来说意味着屈辱的“入赘”二字说得这般云淡风轻、坦坦荡荡?
他在心里细细品了品“陆知行”这三个字,后背顿时冒出一层薄汗。
“陆”是西夫人的本姓,“知行”二字更藏着“知行合一”的深意。
这哪里是什么卑微的赘婿之名?
这分明是侯爷在向西夫人暗示:我既随你姓,便与你同心;你想走的路,我便陪你走到底。
侯爷这是心甘情愿敛去所有锋芒,只为与西夫人同行?
周绍祖疑心是自己脑补过头,可看了看侯爷唇角那抹不甚值钱的笑意,他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可这二人这样的身份,中间隔着的是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
来日侯爷的心思若是被人知晓,光是世俗的流言蜚语和唾沫,便能将他二人淹没。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看向顾长庚的目光里,瞬间多了丝复杂的钦佩。
原来这世间最深的情意,从来不需要喧哗,却能在这样一个化名里,让人窥见全部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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