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芹仓促垂下眼帘,避开那道过于专注的目光,“周大人请站好。”
她拿起软尺起身,绕到他身侧时,一股熟悉又凌冽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宋月芹呼吸一滞,抬手将软尺轻轻绕过他的肩背。
“周大人,请抬平双臂。”
周凛依言抬臂,宽肩展开的瞬间,竟似将她半圈在了身前。
无形的压迫感裹着他身上的气息涌来,宋月芹屏住呼吸,飞快量完臂长,立刻绕到他身后去量背长。
软尺贴着他的脊背划过,隔着一层薄薄的常服,也能隐约触到衣料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那是常年习武,披甲征战才有的紧实感。
软尺从他胸前绕过时,她的手臂几乎要环住他的腰腹。
宋月芹垂着眼,能清晰地看到他喉结轻轻滚动,还能感觉到他低垂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那目光如有实质,让她耳根瞬间烧得发烫。
整个过程中,两人再无一言,院子里的嘈杂却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只有软尺摩擦衣料的细碎声响,和他不知何时乱了节奏的心跳声。
她飞快报了最后一个数字,几乎是逃一般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尺寸己量好,周大人请回吧。”
周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藏着太多未说出口的情绪。
片刻后,他才声音低低地说道:“有劳。”
傍晚。
客栈厢房里,夕阳穿透雕花窗棂,为八仙桌上的舆图笼上一层淡淡的光。
“五百人太扎眼,不管扮成商队还是流民,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沿途关卡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保不齐会上报朝廷。”
顾长庚坐在轮椅上,指尖轻点着舆图边缘,“咱们必须化整为零才行。”
陆白榆点了点头,“咱们带的兵器、马匹也多,一旦被查,根本解释不清。”
“这个简单。西夫人既然对外宣称富商夫人报恩,咱们便可跟着这个思路走。将500余人分作三队,前后间隔半日路程,既不会引人注意,若出了事,也来得及支援对方。”
周凛俯身看着舆图,老神在在地笑了笑,
“我带第一队,扮作赴北地上任的武将及家眷,此队为先锋,亦可吸引沿途大部分注意,武将身份也能解释护卫和马匹。”
“侯爷与西夫人扮作富商夫人走中间,女眷、张大人和陶闯两家人以及大部分物资都在这队。商队身份能合理携带粮食、布匹,就算带些茶叶、药材,也能说是去北地做买卖,不容易引人怀疑。”
厉铮:“第三队我来。我带100人扮成镖队断后,路上若是有关卡盘查前两队,我还能在外围打掩护,万一出了意外,也能及时支援。”
周凛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人,最后落在宋月芹身上,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公事公办,
“二夫人,此行需委屈你与我假作夫妻,以便掩护。”
宋月芹愕然地抬眸,指尖绞紧了帕子,没有吭声。
见她迟疑,周凛转头看向陆白榆,语气依旧平淡,“若二夫人不便,西夫人通晓世事,应变机敏,亦是上选。”
满室寂静,落针可闻。
顾长庚按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骤然收紧,“西弟妹需统筹商队物资,与人交涉计价,只怕分身乏术。”
“周大人说笑了。二嫂端庄持重,正合官家夫人的气度。我向来不拘小节,反倒容易露馅。”
感受到这微妙的气氛,陆白榆笑着看向一首垂眸不语的宋月芹,“二嫂,你的意思呢?”
宋月芹自沉默中抬起头来,目光快速掠过周凛那张冷峻的脸,又迅速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