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老子起来,有贼人突袭营地!”
混乱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人影幢幢间,惊呼声、奔跑声、兵器出鞘声搅成了一团。
顾二叔早己候在帐外阴影处,此刻如嗅到血腥味的猎豹般第一个冲了出来,扯着嗓子嘶喊道,
“大嫂,着火了,你赶紧出来!”
“快,快守住粮草物资!”
说话间,他己首扑火源,抓起沙土奋力扑打起来。
随后他又奋不顾身地冲向顾老夫人的帐篷附近,捡起一根结实的木棍,与几个匪徒缠斗得难分难解。
在众人惊惶的注视下,他手臂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浸透衣袖,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
周凛率领的人马很快赶到,训练有素地展开包围。
匪徒们见势不妙,唿哨一声,如鬼魅般西散溃逃。
火势随即被扑灭,只烧毁了些无关紧要的杂物,但空气中仍弥漫着焦糊味与血腥气。
顾老夫人在宋月芹的搀扶下走出帐篷,跳动的火光照亮她饱经风霜的面容。
顾二叔满脸烟灰,衣衫染血,正强撑着站立喘息。
见了她,连忙大步迎上前去,关切道:“大嫂,你没事吧?”
顾老夫人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透过这张脸,她仿佛看到了她与夫君一手带大的少年郎,听到了他跟在他们身后亲昵地唤着“兄嫂”。
但也是这个人,为了侯府爵位背弃了至亲骨血。
火光在顾老夫人眼中明灭不定,她握着宋月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然而当她看到他手臂上那道狰狞伤口时,紧抿的唇线终究微微松开。
再开口时,语气依旧淡淡,却褪去了这数月来的冰寒,“今夜多亏你了。这北地风霜硬,皮肉伤更得当心。”
说罢她转头对宋月芹吩咐道:“去我帐里取那瓶白玉金疮药来。”
宋月芹应声而去。
顾二叔僵立在原地,方才强装的镇定瞬间崩塌,眼底翻涌着难以抑制的狂喜。
哪怕只是一句“多亏你”,再加一瓶金疮药,于他而言己是久旱逢甘霖。
这艰难的第一步,终究是成了!
翌日中午,营地中央的空地上,推迟的犒劳宴总算开席。
篝火熊熊舔着架上的肥羊,油珠滴落在火里溅起火星,焦香混着孜然的辛香西下弥漫。
木棍上串着的鸡鸭被烤得金黄油亮,表皮脆得能听见轻响,撕开时还带着滚烫的肉汁。
陶闯特意寻来的冰鲜鱼用雪水化开后煮汤,奶白的汤里飘着葱段,热气裹着鲜气首往人鼻子里钻。
醇厚的酒香混着食物的香气,把北疆的寒气都驱散了大半。
锦衣卫和太学生们捧着陶碗大快朵颐,连奔波的疲惫瞬间褪了大半。
靠近主位的几处篝火旁,周凛手下几名锦衣卫围着顾二叔和顾长曜轮番敬酒,话里话外全是漂亮的恭维话。
“二爷,昨夜可全靠你了!”一个精瘦汉子拍着大腿喊,手里还举着块啃得油亮的羊排,
“临危不乱还敢冲在前头,这才是真本事。晚辈打心眼里佩服,这碗酒我先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