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啊可儿,”李舒强撑着笑脸开玩笑。
“你才男子汉!”谢可人道,“我可是小女子。”
“好,小女子,”李舒拿袖口压了压眼底,去牵谢可儿的手,“咱们又不是见不到了——喏,”她眼神瞥向方才的金钗。
“便如蝶恋花,”她道,“盛夏光景最好时,她们相遇,又相互成就。”
谢可儿看过去。
“秋风渐起,蝴蝶飞走,鲜花凋敝,却不是真离分,明年此时同光景,又有蝴蝶又有花,此后如何并不重要在,此间一期一会,才是你我要牢牢抓在手中的,嗯?”
谢可儿上前揽住了李舒,并肩前行十几年,情深厚谊早就胜过血亲姊妹。娘子们的泪水终于滑落,氤氲在彼此肩头,再看不见。
来年此时,蝶又至,花又开。
世上又有什么,才真叫分别。
……
“阿郎、阿郎!”函清捧着个托盘,一路穿过几层庭院,叫得几个忙碌的青衣小吏朝他握拳要打,吵嚷着到了郑煜屋中,“阿郎你快看——”
“低声、低声!”郑煜一抬眼,撇了毛笔去拉他,“少傅在隔壁议事,你是想叫他来教训你吗?”
函清用一手上捂住了嘴,又将手中托盘毕恭毕敬地放在郑煜案上。
“还有,”郑煜皱眉道,“你无须称我‘阿郎’,我又并非你主君,只是比你高了两级的上司。”
“怎么不算,”函清笑着,“我主子将我整个,”他比划着自己,“从上到下,不论身心,全都送给阿郎了——小的全部身家,拢共两个布包袱,都已经被送到永王府阿郎院子里了,那以后阿郎可不就是我主子。”
郑煜一抚额头。
他也没想到广平王做事能这样决绝,自己甫一点头,这孩子便被囫囵个地交给自己了。
“暂且不论,”郑煜正色道,“只是叫你去吏部递一趟文书,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郑煜看了一眼漏刻,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上便叫他出门,此时日影西斜,这厮竟然才回来。
“你不知道,阿郎,”函清找了水壶,仰头引了两大碗清水,“这一路艰辛得很。”
郑煜给气得发笑,只好点头听他说。
“我先到了吏部送公文,却接到通知,郎君你擢升左庶子公文已下,让你择期去礼部提领新官服。”
郑煜偏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总归今日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眼看就该回家吃饭了。
“新官服啊!阿郎,咱们服青这些年,总算能换个绿色新鲜新鲜,”函清眼睛透亮,讲起故事来手舞足蹈,颇有点引人入胜的意思,“我稍一思考,如今的阿郎还是从前的阿郎吗?当然不是,有我在,阿郎还用择期去礼部吗?当然不用。”
郑煜快被他这语调逗笑,“讲重点。”
“诶,重点来了!”函清打了个响指,手臂一撑,坐到了桌子上面,“我在去礼部的路上啊,就忽然间,就想到了……礼部尚书家的女公子。”
郑煜看着他皱眉,心道这是什么诡异的思路。
“嗯……舒娘。”
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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