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引巨舰北上,每日五更,桅杆铜铃未响,甲板上已亮起一对风灯。
霓凰执银枪,枪尖挑一绺月色:"握枪要稳,心要更稳。"
梅长苏青衫单薄,五指收拢枪杆——却因毒后力虚,枪尾微颤。
霓凰绕到他身后,掌心覆他手背,呼吸拂耳:"借我力。"
她带动他腰肩,一枪平刺,破风"嗡"然。
灯影里,两道影子叠成一人。
飞流盘坐桅杆,托腮看热闹,被霓凰扬声点名:"下来,当木桩!"
少年眨眼落下,双剑交叉,真就站桩不动。
梅长苏第二枪递出,枪尖点中剑面,"叮"一声脆响,力回馈震得他虎口发麻。
飞流认真评点:"有进步,苏哥哥再用一分力!"
霓凰失笑,抬手揉乱少年额发:"行了,别唬他。"
她回眸,月光落进梅长苏瞳底,映出细碎银纹——那是鲛泪留下的术痕,亮而冷,像两枚小小月轮。
他低声笑:"再练十日,就能与你并肩。""我等着。"
入夜,月华如练。
鲛人少年"海歌"立于船首,银蓝长发垂到腰际,瞳仁呈淡金色。
他以指抵唇,发出一声悠长声波——似鲸歌,又似风过竹林。
梅长苏盘膝,闭目跟随,以腹息应和。
鲛息法:引月华入肺,再缓缓化雾吐出,可暂压火寒毒躁动。
几遍后,海歌点头,改用生涩官话:"梅君,鲛泪冰火,需以月魄调和。每夜对月长吟,可缓反噬。"
梅长苏睁眼,瞳中银纹微亮,却带着窘迫:"长吟需唱?"
海歌认真:"歌声愈清,月魄愈浓。"
霓凰倚舷而笑,指尖在栏上打拍子:"唱吧,我洗耳恭听。"
梅长苏无奈,低低哼起《长亭月》——调子起初生涩,渐渐与海歌的声波交融,竟引得一船月华如水。
鲛人水手纷纷抬头,目露讶色:月魄光点,正随歌声没入青衫男子心口。
一曲毕,梅长苏只觉胸腔冰火暂平,耳畔却传来霓凰的轻笑:"原来江左梅郎,也会害羞。"
他侧首,耳尖微红,却大大方方握住她手:"私下再唱给你一人听。"
正月十三,月引舰队抵东海北界。
黎明雾海里,忽现数十艘赤帆怪船——帆面绘黑红蛊纹,船首悬人形铜偶,随风撞击,发出"咚咚"骨响。
了望手急报:"夜秦血蛊船!每船载死士三百,以血为媒,不惧痛伤!"
霓凰披银甲,按剑立于主桅下:"变阵——圆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