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黛黎介怀的是,何首乌好像多生于南方,起码金多乐在北地收刮了整整五十五日,只寻到一块比婴儿巴掌还小的何首乌。
至于麝香,那得从雄性麝科动物的生长腺体或香囊中提取,一头雄鹿最多也就能产三十克。因此麝香在《神农本草经》里,被列为“上药”,非贵族皇室不能有。
紧紧拿着绢布的素手忽然被握住。
那只长满厚茧的手掌裹住她,源源不断的暖意传来,又用了些巧劲,将她收紧得发白的指节松开。
“夫人,我们还有时间。”秦邵宗本来坐在黛黎身旁,如今手臂展开,将她拥入怀中。
黑色的衣袍和烟紫色的裙摆交叠,从远处看,仿佛是一幅交融了暗与明两种颜色的画卷。暗色是背光那一面的树干,支撑起那一抹花儿一样的亮色。
黛黎不自觉抓紧了他的手,“距丁老先生给出的期限还有二十二日,时间不近不远的,青莲教敢在此时传消息过来,应该是胸有成竹。麝这种动物单只产的麝香并不多,兼之胆小如鼠,听觉和嗅觉都非常发达,极难捕捉。”
“安心,会解决的。”秦邵宗低声道。
忽的,黛黎握着他的手突然松开,侧身看向他,“秦长庚,我想……”
“你不能想。”他罕见地打断黛黎。
黛黎拧起细眉,“我都还未说完。”
“不用说完,我还能不知你在想何事?”秦邵宗勾起唇,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想去见青莲教之人。”
黛黎呼吸微滞,下意识别开眼,那是一种心底所想被看穿时本能的逃避。
“黛黎,你想都别想。”
秦邵宗以两指捏住她下巴尖,将她的脑袋转回来,直视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渔阳有四十多万人口,我只能说此地比旁的地方要少些青莲教的蛀虫,但不能保证一干二净。青莲教诡计多端,夫人去找他们,和送羊入虎口有什差别?”
转不过头,黛黎干脆不转了,也深深地看着他,“秦长庚,你若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州州无药可医,我做不到。”
她没有大喊大叫,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你送上门去就能解决问题了?到时他们把你逮了,转头拿你要挟秦宴州那小子和我,你让我们如何是好?”秦邵宗松开她的下颌。
黛黎抿着嘴巴不说话,眼神有些发飘,不由陷在他的假设里。
她没有中蛊虫,琢磨不准那种每回都被儿子轻飘飘掠过的蛊毒之痛。
但她知道一定很不好受,否则何以每次毒发的第二日,州州都满脸苍白,中午吃饭几乎难以下咽。
“还有时间,我能解决。”男人的唇贴上怀中女人的额头,亲了亲她眉心那抹小红痣,“黛黎,相信我。”
正房的门没有关,无论是黛黎还是秦邵宗都没有看见,此时正房侧边站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中。
秦宴州缓缓垂下眼睫,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
“嗳嗳,秦宴州,你干嘛去?”秦祈年看到秦宴州一直往侧门方向走,好奇心立马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