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去查户籍的秦祈年,这会儿已在来墨书坊了。少年看见父亲来,忙汇报道:“父亲,这书坊一共有四个小佣,一个掌柜。人都带过来了。”
秦邵宗翻身下马。
秦祈年继续道:“这间书坊的东家姓董,经查,此人住在城西二区。只是儿子遣人欲将其带过来时,却发现那董家是座空宅,根本无人。我问了邻里邻舍,他们都说这董氏早在三个月前离开了。”
秦邵宗:“此地交给我,你领人去寻这附近的桂花树。”
秦祈年领命。
黛黎望向大门敞开的书坊,隐约能看见卫兵看守着几人。她亦翻身下马,和秦邵宗一同入书坊。
被逮来的五人中,四个小佣两两分开看守,掌柜单独一处。
黛黎目光扫过几人,高矮胖瘦皆有。
四个小佣的肤色都偏黑,身形瘦削,有的还瘦成麻杆,都很符合为几餐奔波的底层。
看完小佣,她去看掌柜,掌柜要稍胖些,矮个子,这会儿冒了一头的虚汗。
这五人中,无一做过伪装。
那点微不可查的希翼落空,黛黎看向秦邵宗,示意他可以问了。
“贵人,草民老实本分,一直脚踏实地做人,从来没有行差踏错。不知贵人深夜来访,还将草民与店内几个小佣一并带来,是所为何事?”掌柜一边抹汗一边道。
秦邵宗直接问,“这书坊的东家或东家的友人近日来过否?”
胖掌柜眼瞳微颤。
秦邵宗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刀面在火光之下折射一道惊人的寒芒,利光直射入掌柜的眼,惊起他的战栗。
下一刻,胖掌柜身躯一震。
他僵如石雕地立在原地,不敢动分毫,生怕一个不慎碰到了此刻搭在他肩膀上、离他颈侧不足一指之距的环首刀。
“坦白从宽,你的阖家老小不仅能获得赦免,还能得到一笔赏钱。若是你遮遮掩掩,还企图拿谎话诓我,我便叫你知晓有时能得个痛快也是一种幸运。”秦邵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今夜出府未披甲,只着一身寻常的黑袍,却架不住身量挺拔,悍如山岳,经年的阅历沉淀出厚重的威压。
秦邵宗的语气并非多严厉,依旧让胖掌柜面白如金纸。
胖掌柜紧紧咬着嘴唇,似在挣扎。
秦邵宗只等了两息,未等到胖掌柜回话后,他转头看向那四个小佣,“掌柜选择赴死,尔等如何?你们当中的首个坦白者,我同样不仅既往不咎,还会许以一笔赏钱。至于剩下的几人,杖六十,完城旦四年,阖家男丁与其同罪,同罚四年,女眷两年。”
女眷两年,假设她活着撑过这两年的刑法,也基本都会另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