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升平比盛燃年长,也比秦邵宗年长。但此刻,他来来回回摸胡子,最后摇摇头,“主公的心思向来深如海渊,令人琢磨不透。不如且待及冠礼后再看看,那时一切皆会明了。”
“你说得有理……”
书房内。
房门重新关上,秦邵宗看着不远处的纳兰治,以掌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无功,坐。”
“不知主公有何吩咐。”纳兰治眼里有疑惑。
秦邵宗沉声道,“海清出身河东崔氏,虫亮暂且不提,但他们已明里暗里为秦三持筹握算。无功,秦宴州这小子是块璞玉,他既拜你为师,往后还望你雕一雕这块玉,多帮他算一算。”
纳兰治眼瞳微微收紧。
长生与重乐
纳兰治从书房内出来,他抬头看顶上苍穹。
今日风和日丽,天空万里无云,日光照在地上的白雪上,映出一抹灿烂的亮色。
雪景美如画,但纳兰治却隐约看到了风起云涌。
他驻足片刻,面色复杂,只觉很多东西都看不透。而唯一明确的是,从今日往后他就是秦宴州的师父。
不是先前那种只开导他、免得小子钻牛角尖的谈心先生,而是倾囊相授,得带着、推着、也照顾他往后之路的——
真正的师父。
主公给他安排的这条路,他也不知晓究竟会通往何方,是柳暗花明,还是险象丛生最后落得个安闲自在,亦或是道阻且长终死路一条,他也摸不透。只知晓这一路一旦踏上了,大概永无回头路可走。
纳兰治长长呼出一口去,提步离去。
秦氏两位公子的及冠邀请函,如同插了翅般迅速在望族间传开。不仅是渔阳郡,其他地方的望族也收到了观礼邀请。
外地的望族欣喜过望后,忙让家奴准备重礼,而后提前动身。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及冠礼这一日。
北地的冬天极少下雨,通常飘雪居多。今日黛黎起了个大早,而她起床时,窗外飘起了小雪,待她洗漱和更衣完毕,窗外的雪停了。
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像轻薄的面皮铺开。
奴仆拿着扫帚在“刷刷”地扫,声音规律,轻重适中,倒是别有趣味。
今日的黛黎盛装,着藤青色广袖交领长裙,叠至锁骨以下的交领之上,悬着一串红宝石颈饰,剔透如水的红在雪白的肌肤上尤为醒目。
她一头流云般的墨发被念夏仔细盘起,左右两边插入银鎏金鸾凤掩鬓,特制的点翠步摇在日光在鲜艳夺目。
现今流行贴花钿,在女郎的额间贴上花鸟或蝴蝶等图案,以增加美感。但碧珀拿着花钿瞅了片刻,迟迟下不去手。
秦邵宗像是掐着时间点回来,见黛黎已梳妆完毕,他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忽然说了句,“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黛黎:“……君侯好雅致。”
秦邵宗看到碧珀手里的花钿,“花钿就不必贴了,无需多此一举。”
不贴花钿,妆已成,黛黎缓缓起身,“是否宾客已入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