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在鬼见愁岛的礁石间穿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亡魂的低语。
那艘伪装成普通商船的旗舰之内,一盏孤灯映照着一室的死寂。
黑曼陀罗的杀手此刻如同被蛛网捕获的毒虫被特制的牛筋绳捆绑得结结实实,瘫倒在冰冷的船舱地板上。
苏知意独门秘制的惊蛰麻药,已经彻底瓦解了他所有的反抗之力,但他那双隐藏在斗笠阴影下的眼睛,却依旧如同淬了毒的刀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几个打乱了他所有计划的猎物。
苏知意蹲下身,平静地与他对视。她知道从这个男人的口中撬出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为他们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江南水域之上赖以生存的浮木。
他是如何得知他们行踪的?这背后是否意味着京城的核心圈层已经出现了他们尚未察觉的致命漏洞?黑石港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杀局?除了他之外,还有多少双这样的眼睛正潜伏在他们前方的航道之上?
她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猎人变成一个为她指引方向无声的证人。
然而,要让一柄早已为死亡磨砺了千百遍的刀开口说话,其难度远超撬开任何一座坚固的城门。
“你们可以杀了我。”
“渔夫”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讥讽,他的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但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江澈的脸色阴沉如水。他麾下的四海通精锐早已将各种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刑具,在那杀手的面前一一摆开。从那能将人指骨一节节夹碎的虎头钳,到将盐水泼在新开伤口上。可那杀手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恐惧。
“动手吧。”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一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任何物理上的痛苦,对他而言,都不过是通往荣耀解脱的点缀。他甚至可能在牙齿中藏了剧毒,随时准备在酷刑难耐之时自我了断。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惊蛰的麻药效果也在一点点地消退。周叔那只按在他心脉之上的手,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原本微弱的心跳正在缓缓地变得有力。
“不必了。”
就在江澈即将要失去耐心下令用刑的瞬间,苏知意却缓缓地开了口。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这个顽固的死士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需要被诊断的普通病人。
她没有去看那些狰狞的刑具,只是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之中取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江澈,”她头也未抬地说道,“帮我取一滴他的血。”
江澈虽满心困惑,但出于对苏知意绝对的信任,他还是走上前去,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在那杀手的手臂之上轻轻地划开了一道微不足道的口子。
一滴暗红色的血珠从那伤口之中缓缓地渗了出来。
苏知意用那银针小心翼翼地沾取了那滴血珠。随即,在众人充满了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她竟是缓缓地闭上了那双清澈的眸子。
心念一动,她的整个意识连同那滴沾染在银针之上的鲜血,便已一同进入了她的医疗空间。
实验室之内玉石墙壁之上光华流转。
当那滴血珠被滴入检测凹槽的瞬间,墙壁之上无数的数据流开始疯狂地闪烁,最终,定格成了两张截然不同的分析图谱。
一张是淡绿色的,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惊蛰麻药的成分与代谢速度。
而另一张却是刺目的血红色!
【检测到未知慢性神经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