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甚至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默契,尽量避开任何与疫情有关的话题。
会议的后半场清净不少。
但几分残余的烦躁还是留在了顾凝的心头。
情绪实在不佳,她麻木而漠然地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车辆行至路口,正好红灯亮起,顾凝将车停住。
手还放在方向盘上,她看着前方的信号灯,面无表情地发着呆。
就这样过了十几秒,顾凝忽然后知后觉地发觉:
——此时此刻,整个十字路口,竟然只有她这一辆车在等待红灯。
她难以置信地又向四周看了看,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这里原本是s市市中心最忙碌的路口之一。
每天上下班的高峰期会有交警来指挥交通。
有时车实在太多了,就要等上好久好久才能从这里通过。
然而现在,每一条车道都是空空荡荡,只有她一辆车孤零零地停着。
眼前的人行横道正是绿灯,却没有一个过马路的行人……
一瞬间,顾凝再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疫情带来了什么。
像是血管里的血液停止了流动,她恍惚地觉得,自己所处的这座城市好似陷入了可怕而静寂的、了无生机的沉睡之中。
疫情是一团迷雾,将所有人困在了白茫茫的、未知而痛苦的迷蒙里。
雾气会散去吗?能重见阳光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
也许是为自己,也许是为这座城市,也许是为这个国家……
看着眼前曾经车水马龙、此刻空无一人的路口,顾凝的手颓然地从方向盘上滑落。
她忽然悲从中来。
解开防护口罩的系带,耳后原本已经麻木的皮肤又重新刺痛起来。
在隔离病房一呆就是六个小时,口罩的带子始终紧紧地箍在耳后,越到后来,系带越像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割着耳边的皮肤。
痛到发痒,然后痛到麻木。
其实不止是耳后,宋延的脸颊两侧、眼眶周围也被口罩和护目镜压出了深深的淤痕。
他的肤色本来又白,那些深色淤痕便格外明显而突兀,久久不消。
将n95口罩扔进医疗废物容器,手部消毒,稍缓了几秒,宋延抬手戴上普通外科口罩。
这次的带子没有那么紧了,但饱受摧残的耳后再次受到压迫,又是一阵刺痛……
和接班医生交接完之后,他才有时间看一眼手机。
【宋延,小隋今天身体出了些状况,目前需要单独隔离。我已经跟宾馆沟通过了,你今晚暂时另开一个房间休息,辛苦了。】
目光停留在医疗队领队吴院长发来的微信上,宋延的眉心下意识地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