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恨极了我。。。。。。。”燕行止的语气很是疲惫,"方才朕看着湫儿下棋,原本想教他明白徐徐图之,后来,朕发现他早有了自己的破局之法。”
“破而后立。”燕行止缓缓说着,唇角那一抹苦涩让曹仁礼都看得心疼极了,“朕当年是不是决定下得太快了,光凭一面之词就轻易定了他的罪,朕年少继位,也做过不少错事,唯独这件事是最让朕痛苦的。。。。。。"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陛下。”曹仁礼连连点头,生怕惊动了男人,语气也带着小心翼翼,“陛下,我先扶您回去吧,算老奴求您了,别再淋雨了,您还受着伤。。。。。。。”
"雨。。。。。。"
燕行止微微仰头,伸出手掌遮挡,接连不断的雨水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冰凉凉的。
——这无休止的、漫无边际的雨啊。
——如今,他便要徒手遮风雨。
男人的目光望向远处,目光悠远,“说起来湫儿出生的那一天,也是一场瓢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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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宁四十年。
皇城,梧桐宫。
天刚蒙蒙亮,国子监已经聚集了前来上课的世家公子们。京兆尹家的小郎君坐在圆凳上,手中捧着茶盏,太傅在前头讲课,他就在底下时不时的偷抿一口。
燕行止斜觑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板正坐着。
裴尽城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他喝完了茶之后也没别得事干,就侧过头眼巴巴的盯着太子直瞧。
“殿下,这茶真的很好喝。”
“殿下,听说皇后娘娘怀孕了,你要成为没人要的孩子了。”
燕行止终于动了,他侧过目光,淡漠的瞥了一眼身侧喋喋不休的少年。
“你不会怪我多嘴吧。”裴尽城觍着脸靠近,迎着对方冰冷的目光,丝毫没有被吓住,反而八卦的说道,“苍月国的太子之位历朝都是立嫡立长,嫡在先长在后,皇后娘娘嫁给陛下三年,一直无所出,这位子才落在了皇长子,也就是你的头上,但现在皇后怀孕了,若是个小公主还好,要是生了小皇子。。。。。。”
裴尽城故意没说完,想要激起燕行止的反应,可惜那冷冰冰的少年一如既往的冷淡。
“太子之位父皇自有决断。”
正好下课了,燕行止说完便站起身,也不理会那些上前要想同他攀谈的世家公子,径直往外走去。
燕行止没有如以往那般直接回梧桐宫,而是漫无目的的沿着宫道往前走。
他的心确实乱了。
如今正是三月,桃花开得正好,燕行止虽然走到了御花园中,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趣。
他的母妃身份低微,他从四岁起,就被养在了皇后宫中。
对于母妃的记忆,只剩下那双温柔抚摸自己脑袋的手掌,以及那几句教诲。
要好好听皇后的话,做事也要谨言慎行不能惹恼了皇帝,更重要的是,要和她保持距离,以后最亲近的母亲只能是皇后。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早产了!”
有宫女慌慌张张的跑来禀报,燕行止脚下一顿,猛地转身看着那些宫女,"早产了?"
却见宫女越过自己往前跑去,然后跪倒在皇帝面前。
燕行止一愣,这才看到不远处的明黄身影,他身边还依偎着一抹粉色的身影。
原来父皇今日也在御花园中。
"皇后娘娘早产了,如今昏迷不醒。"那名宫女哭着说道,"奴婢们已经赶紧请了太医过去,可太医还没有赶到,奴婢等人就急忙回来通报皇上,皇上,您快过去看看吧!"
“闭嘴,吵吵闹闹的。”威严的声音响起,皇帝一脸不耐烦的挥手催赶道,“告诉朕有何用,朕能替她接生?”
那名宫女顿时闭上了嘴巴,只剩下红通通的眼眶,似是要落下泪来,"可是皇上,娘娘一直在喊您。。。。。。"
燕云归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身侧站着的女子娇笑一声,伸手挽住皇帝的胳膊,转头对那名小宫女说道:"陛下现在正忙着商议国事,怕是没空见皇后了。”
那名宫女听后,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哽咽道:"皇上,娘娘一直念叨着您,她还在喊您,奴婢知道陛下国事烦忙,可是娘娘也需要您。。。。。。。"
"够了!朕说了没空。"燕云归怒喝了一声,打断了那名宫女的话,"滚!都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