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都是心腹,倒也不怕外传。
张氏道:
「年关将至,家中也不宜见血。陈氏,侯爷宽和,不取你性命,令你去净慈庵为大少爷祈福,你可得好好将功折罪!」
见她成功处理了此事,陈青竹自然也不会在此时多事,只装作恭敬应下。
担心迟则生变,张氏令她今日便离府。
恰好陈青竹也是同样想法,是以毫不犹豫便离开主院,回去收拾东西。
眼见蓉娘在廊下担心地望着她,她也没过去说话。
等她积蓄了足够的实力就会再回靖南侯府,接走女儿,此时冷淡些对谁都好。
一路上,她发现有人尾随,却也没理会,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这一去短时间就不会回来,冬日里山上只会更冷,御寒的衣物必须带足。
自己存的银钱财物也要带走,免得便宜了别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些玉石。
正迅速地收拾着,便听到门被推开又关上的声音。
回过头,便见身穿一身杭绸貂皮大氅的裴轩走了进来。
陈青竹直起身来看着他,没说话。
裴轩也沉默了片刻,然后终于下定决心般,朝着陈青竹深深一揖。
「姨娘爱子之心,儿子铭感五内!」
陈青竹顿时挑眉,她这儿子的心气可高着呢,以往不管是私下还是外面,都以她这个奴婢出身的生母为耻,言语间都是界限分明的,何曾自称为子。
「二少爷这是做什么,我可受不起!」
「您受得起!以往是我不懂事,伤了姨娘的心,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姨娘为了我的前程,是甘冒性命之危的。姨娘竟是如此爱护我!」他一脸感动地道。
一瞬间,陈青竹心情有些复杂。
然而,她还来不及有什么触动,便听裴轩继续道:
「可是姨娘,如今被父亲知晓您下毒,此事却是弄巧成拙了。您本就出身卑微,如今又犯了大错,父亲只怕不肯青眼于我。」
话里话外,都是他受到她的牵连会影响前途。
陈青竹的心顿时古井无波了。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裴轩稚嫩的脸上露出虚伪的悲痛,跪倒在地:
「只要您肯自裁赎罪,想必父亲也不会再因此迁怒于儿子。」
陈青竹心中一片冰冷,嘴上却恍然大悟道:
「对啊,只要我死了,夫人说不定就把你记在名下,大少爷废了,夫人又不能生育,你就是唯一的嫡子了,世子之位舍你其谁!」
裴轩目露激动,道:
「多谢娘亲成全!儿子一定一辈子记得您的恩德!」
他的所作所为,哪像一个七岁的孩子。
前世今生她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母同胎,她的蓉娘是那么纯孝善良,裴轩小小年纪,却能如此凉薄狠心。
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