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携带牛痘的母牛很宝贵,需要用它来感染更多的牛,以扩大痘苗产量。
但凡事需分轻重缓急,当前最紧要的,是验证这牛痘接种之法是否真的可行。
没有经过人体验证,一切都是空谈。
杨忠嗣的下达命令后,很快便有一队庆军士兵押解着十余名南军战俘,来到华长安设立的‘痘房’之外。
这些战俘并非普通降卒,皆是曾犯下烧杀掳掠、奸淫平民罪行之人。
说是战俘,倒不如说他们是战犯。
在这个时代,战俘的人权本就稀薄,哪个将军没杀过几个俘虏?
对于这等有确凿罪行的战犯,更是无人会在意其死活。
战犯们被士兵撤下眼罩,顿时被这阵势吓得魂飞魄散。
却见周围皆是身穿白衣、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的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却射出热切的目光,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虽不知具体要做什么,但战犯们只觉得感到大祸临头,顿时开始哭爹喊娘起来,挣扎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华长安面色冷峻,丝毫不为所动。
对这些渣滓的仁慈,就是对无辜军民的残忍。
更何况种个痘而已,又不会真要了他们的命。
华长安当即挥了挥手,下令道:“捆结实了,然后露出上臂。”
士兵们立刻动手,将这些战犯牢牢绑在木桩上。
随后扯开他们左臂的衣袖,露出三角肌外侧的皮肤。
华长安先是用棉布蘸取酒精,仔细清洗他们上臂的皮肤。
随后,取出一把极其锋利的柳叶小刀,在火焰上灼烧片刻。
待刀锋冷却,手法稳定地在他们的皮肤上,划出一个细微的‘十’字浅痕。
他下手很有分寸,刀刃只切入表皮最上层,渗出细微如露珠的血丝,但绝不让鲜血大量流出。
因为若划得太深,血液会冲走痘苗浆液,或使病毒直接进入真皮层,使得效果大打折扣。
划痕完毕,他立刻用一支消毒过的银针,小心翼翼地从那头母牛的疱疹中,刮取少量清亮的浆液,滴在刚刚划出的划痕上。
做到这一步,那战犯挣扎地更剧烈了。
他亲眼看见那个恐怖的白袍人,从恐怖的母牛奶子的疱疹上,用恐怖的银针取出恐怖的不明汁液。
他见过得了痘疤的病人,自然清楚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
几个健壮的军医上前直接摁住,让他动弹不得,只得亲眼看见那个恐怖白袍人一步步接近。
浆液停留在划痕表面,华长安并不擦拭,让其自然停留浸润,并逐渐干燥,被划破的表皮组织吸收。
最后,只用一小块干净的细麻布片松松地覆盖在接种处,以防被衣物摩擦掉,但并不严密包扎,保持透气。
如此,接种流程就算完成了。
一名战犯处理完毕,他立刻转向下一个,如法炮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