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简来凉城的第三日,午后雷暴大雨,雨柱如铁珠一般,密密麻麻地从天顶往下砸,急风一吹,连路都不看清楚。
不可抗力因素影响,剧组只能暂且停工,所有工作人员告假半日,等待天气转好,重新开工。
这一等,就等到了徬晚,雨势不仅不见小,反而变得更大了,雷暴紫电不断,天幕阴沉似夜,凉城内还出现了轻度内涝的情况,街道上积水过了脚踝,混着石板路里漫起的泥,黏着脚上泥泞不堪。
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又是深冬,简直就像是在经历世界末日,无可奈何,导演只好通知全组收工。
冷红殊本来以为这下可以直接回酒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结果,临时又被通知,晚上有饭局,几位主演再算上他们剧组的导演,制片,摄影,编剧,还有两位近来在剧组监工的大投资人,一起去市区聚餐消遣一顿。
换言之,就是下班后的团建活动,还不允许缺席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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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主城区,胖妈中餐厅。
导演在三楼包了一个很大的vip包厢,里面有主房还有侧房,麻将房,娱乐房,KTV卧室一应俱全。
导演演员,和投资人们就在主房里吃饭聊天。
明星的随从工作者就在侧房待着,他们也有饭食,不过不比隔壁的饕餮大餐,只是餐馆的单人盒饭,清清淡淡的,连点儿油水都没有。
付蝶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也没心思吃,注意力全在隔壁。
且不说,她前几日和蒋翌德约饭局,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他想潜规则自家艺人的要求,给冷红殊埋了颗定时炸弹,就算没有这颗炸弹影响,就凭冷红殊的社交能力,付蝶也担心她在各大投资人面前讲错了话,乱得罪人。
「来来,都喝一个…」
「蒋总,你这杯必须喝了…」
「…」
「梁冰上一部戏也是我投的,影片尺度是有点大,不过她有料,露了反而更火嘛…」
「…」
「红粉会所,她原来是在那工作过,我给她捞出来了,那儿的质量是挺好。」
「…」
事实上,冷红殊待在这里,也确实不太痛快,她以为大家无非聊点儿拍戏上的事情。
结果,几个大老爷们喝了几盏烈酒,聊的那些个话题都他妈在下三路打转,又是说某某女演员的胸如何,又是讨论嫖的场所质量怎么样,就连导演也不能免俗,想不想聊这些,也只能跟着投资方的话说,谁叫人家是金主爸爸。
污言秽语,听了刺耳。
冷红殊低着脑袋扒拉手机,过了一会,菸酒味道实在太呛人,她忍不住低声说了句,
「我去一下卫生间。」
费城看着她出了房门,席间其他几人倒没有多在意。
走廊里,一排都是vip包厢,门开门关,嘈杂的人声汹涌而出。
冷红殊推开了楼梯间的门,里面光线昏暗,开了半扇的窗飘进雨丝,落在地板上一片湿漉。
「真想走,不想听他们开黄腔开得我反胃…」
白简坐在高她几层的楼梯上,安静抽菸,眼睛微微低垂着,睨着她。
别说是她这样的娱乐圈新人,白简出道五六年,有时候也难避开这样的场合,不是一帮大男子主义的资本家吹牛开黄腔,就是在k厅夜店里玩选妃。
他早些年还没成年,精神洁癖更严重,但那时候受公司的控制又不得不勉强自己常在这种饭局上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