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舞池的灯猛又亮起,我抬起手遮挡在面前,等到双眼适应了光线,池易暄正隔着金色的面具错愕地望着我,我低下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冲到他跟前,从李槟手里抢回了他的手臂。
&esp;&esp;李槟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我,眼中有鄙夷的神情,他看到我没有戴面具,又穿着服务生的工作制服,将香槟杯递到我面前,“来得正好,帮我再倒点酒。”
&esp;&esp;我接过他的酒杯,握进手心,掌心压在冰凉的杯壁上。
&esp;&esp;“动手呀,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esp;&esp;不行。
&esp;&esp;“香槟杯也很好,敲碎了,插进脖子,怎么样?”
&esp;&esp;不行!
&esp;&esp;“为什么不行?”
&esp;&esp;我是个好人。
&esp;&esp;起码在池易暄面前,我想要做个好人。
&esp;&esp;“哈哈哈——你算得上什么好人?”
&esp;&esp;“闭嘴!”我吼出了声,手里的香槟杯炸出“咔咔”的碎裂声。
&esp;&esp;刹那间周围寂静无声,宾客们投来讶异的目光,池易暄脸色有些苍白,招手叫来了其他服务生。
&esp;&esp;同事们赶忙过来打扫地上的玻璃碴,扶着我的肩膀就要带走我,我却浑身僵直,像发条绷断的木偶,被他们推着向前艰难地挪动脚步,拽得池易暄也向前踉跄。
&esp;&esp;“松手呀,小白!”同事小声催促我。
&esp;&esp;两名同事过来一齐掰开我的手指,力度之大好像要将它们一一折断。迫不得已我松开了手,被他们推搡着离去,我回过头,池易暄捧着自己的右手臂,将头偏向了反方向。
&esp;&esp;黄渝很快就听说我让客人闭嘴,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同事们帮我讲话,说我这几天压力太大了所以精神紧张。他禁止我再靠近舞池,只让我在吧台打下手,还让酒保盯着我不要乱跑。
&esp;&esp;“做点小白特色鸡尾酒,怎么样?”酒保看出我心情不佳,“开心点,兄弟,想一想明天能拿到的提成!”
&esp;&esp;我低头在酒柜前找酒,从冰柜里铲冰,不再去看热闹的舞池。那都是舞台上的故事,与我没有关系。
&esp;&esp;调酒、擦拭吧台,我一言不发地干活,任凭肌肉记忆牵动手腕,将酒液从雪克壶倒出,一杯又一杯。
&esp;&esp;无论谁来吧台坐下,我都将鸡尾酒递上前。我想象着李槟被我装进雪克壶,身体与冰块相撞、打成酱汁,然后往壶里加了一小份蔓越莓汁,增加甜味。
&esp;&esp;“特色鸡尾酒,免费的。”
&esp;&esp;我随手将那杯鲜红的鸡尾酒推给吧台边的客人。红是放血时从动脉喷射而出的红。对方没有说谢谢,而是在我将酒杯推过去时,将他的手掌盖在我手背上,按住了我。
&esp;&esp;按住我,再握住我的手,将手掌向上转去,指腹拨开我紧握着的拳头,落进我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