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池岩插话道:“你别老把他们当小孩看,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哪儿有那么多时间见面呀?”
&esp;&esp;妈妈羞赧地笑了起来,“我最近是老梦见他们小时候。”
&esp;&esp;我问:“梦见什么了?”
&esp;&esp;“梦见你们睡上下铺呢,还梦见你非要捡路边的小猫回家。”
&esp;&esp;池岩问哥哥:“你们住得远吗?”
&esp;&esp;“离公司不远……”
&esp;&esp;“我是问,跟弟弟远吗?”
&esp;&esp;池易暄犹豫了两秒,说:“不远。”
&esp;&esp;我想他根本不知道我住在哪里。
&esp;&esp;妈妈在视频中嘱咐我们有事没事多聚一聚,池岩也让哥哥多来我这儿找我。
&esp;&esp;“不然以后各自成家,见面的机会就更少啦!”
&esp;&esp;我听得心惊肉跳,说了句“我先休息了”,就匆匆挂了电话。
&esp;&esp;从年初到现在,过去这么久了,池易暄也没问过我为什么没回去,为什么没回爸妈家,又或者我从哪儿弄来了钱,现在又住在哪里。
&esp;&esp;他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esp;&esp;他的微信头像换成了旧照: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登山照,看不见威尼斯的海鸥。
&esp;&esp;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刻钟有余,没等来任何新消息。关机以后回到卧室,我将架在床边的折叠爬梯往墙角挪了挪,夹了本相册在左手腋下,右手拎着一小桶胶水往上爬。
&esp;&esp;踩到最上一级了,拿起胶水桶里的小刷子,仰起头在天花板上空余的区域涂抹一遍,再从相册里取出合照,沿着昨晚新贴的照片的边缘,将它们拼拼图一样贴到一起,严丝合缝。
&esp;&esp;最开始我只是在卧室房门上做了面照片墙,很快门就被贴满了,池易暄的照片像生命力旺盛的蔓藤,逐渐爬上了三面墙壁,再长到飘窗的玻璃窗上,最后只剩下天花板还没被占领。
&esp;&esp;我买来了爬梯,它们便又能往上生长。
&esp;&esp;三年间我和我哥共拍下了一万多张照片,就算是贴满卧室,仍剩下很多。韩晓昀来我家做客时我都把卧室门反锁,我不知道还能往哪儿贴。
&esp;&esp;思绪漫无目的地缠绕,我重复着刷胶水、粘相片的动作,好像持续这个行为便能得到嘉奖。
&esp;&esp;昨天和医生见面时,她问我是否还在失眠。
&esp;&esp;我回答说好很多了。她问我是不是最近做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事,我说我听您的,少喝酒、多锻炼。
&esp;&esp;她又问我,和我哥的关系怎么样?
&esp;&esp;在我的描述中,池易暄无恶不作:故意毁坏我的工作机会,心情不好就会恶言相向,甚至几次朝我挥拳。我告诉医生:我总是被他激怒,一旦在他身边就会神经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