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也不能说吗?”
“是。烦请您前去秘密通报大人。”
“故弄玄虚。那好,我去给你禀报。”
德川家康在军中也穿着战服睡觉,因而常常全身痒。他此刻正泡在热水中,一边擦着背,一边让下人在他衣服里寻找虱子。
“报。奥平家的三左要单独面见主公。”
元忠越过下人的肩膀,看到了德川家康那污浊的内衣,大声道。
“让他候着。”门板后传来德川家康的声音,“我正在搓背。”
“三左连我都不肯告诉,一定要见您。”
“连你都不能说?”德川家康惊道,“三左进来。”
三左卫门小心翼翼来到门板后。
“你究竟有何事?”
“这……”三左卫门的视线从德川家康的身子上移开,道,“有传言说武田家大将武田信玄在阵中被击身亡了。”
“什么?”德川家康失声叫道。
武田信玄曾差点让德川家康的人生陷入黑暗,德川家康尝尽了这么多年的酸甜苦辣,在终于要迎来光明之际,却遇到的最大障碍——这块巨大的绊脚石,居然在阵中死掉了,这个传言简直让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三左!”德川家康裸着身体,怒睁双眼,提高嗓门,“你从何处听来这个传言?说!”
“是。正因为事关重大,小人才决定只告诉大人一人。”
“擅长阴谋的武田信玄大概是想借此蛊惑我军心,或是为了诱织田上钩,总之,他居心叵测。但你既然特意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总有理由吧。快告诉我传言出自何处。”
“是……”三左卫门再次将视线从德川家康的身体上移开,“小人在奥平家被困期间,一直苦苦思考是否有法子击中武田信玄。”
“哦。”
“甲斐军虽然强大,但也只是因为有武田信玄,若杀了他,就相当于折断了甲斐的柱石……”
“真啰嗦!不需要讲这些狗屁东西!我在问你传言的出处。”
“哦,见谅。三左说的正是此事。被困的奥平家内之时,小人得知城中有个吹笛的高手。出身于伊势山田家。名村松芳休。”
“那个吹笛高手——你有屁快放!”
“请大人耐心听小人说。那个吹笛高手每晚都在战斗结束后吹笛子。双方都可沉浸在笛声中。三左正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小人听说信玄公喜欢吹笛,就将芳休诱至能够让武田本阵听到笛声的位置,让他每晚都在那里吹笛”
“有意思,有意思。”
“所谓人有所好,想必信玄公会听得入迷。他究竟会在什么位置听笛……那正是小人关心的问题。武田信玄的轿子赴凤来寺前一天,在武田本阵后面的土丘上插着一根系着纸片的竹竿——”
德川家康忘记了穿衣服,紧紧地盯着三左。
“那支竹竿立刻引起了小人的注意。我相信,那就是武田信玄听笛的位置。于是我借松树枝的掩护,用铁炮对准了那个地方。”
“……”
“芳休也是此事的证人。那一晚,小人让他照例吹笛,就在他的笛声吹得出神入化之时,我开枪了。”
“……”
“接下来,我现武田阵中一片混乱,不时传来奔走呼号之声。第二天,武田信玄的轿子就向凤来寺方向去了。”
一直默默听着这一切的德川家康突然大喝一声:“浑蛋,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