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赖皮俯身道谢后,问道:「不知衙门胥吏的俸禄几何?」
史方今心里一咯噔,怔怔道:「你问俸禄做何用?」
王大寿朝黄赖皮淬了口,骂道:「黄赖皮,你好吃懒做,到处偷鸡摸狗。你问胥吏的俸禄,不止是僭越,难道你想偷抢不成!」
黄赖皮吸了吸鼻子,也不待史方今回答,扯着自己身上的半截长衫下摆,昂着下巴一脸正气道:「我读过书,哪能做鸡鸣狗盗之事。」
他将手负在了身后,装模作样来回踱步,「我是在算帐,替你王大寿算一笔帐。你王大寿的家财万贯,从何而来。村中所有人都知道,你王家当年不过只有不到十亩地,你将家中的地卖了一半,拿了钱给你大儿子王福喜在衙门谋了差使。王福喜当差第二年,你家就开始发了家,开始买地修宅。王家的家财,要不是你儿子当差的俸禄赚来,便是你抢占而来。这样简单的算学道理,难道你都算不清楚?」
王大寿脸色霎时一白,惊慌失措看向了史方今。史方今坐立不安,朝宁毓承方向看去。
宁毓承淡然迎着史方今的视线,平静不语。
这场官司,已经出了结果。
第86章……
史方今并未当场断案,遣散围观的众人,待日后再判。
时辰不早,村民们怕耽误了来日的活计,互相议论着离开。香樟树下火把熄灭,惟有月亮挂在夜空,照着逐渐归于宁静的村落。
宁毓承与宁九常宝回到院子,福水打来水,宁毓承就在院中的桂花树下洁牙洗脸。青盐用完了,宁九尙未去买,折了柳树枝擦着牙。柳树枝带着苦味,常宝呸呸吐着,抱怨道:「宁哥,下次去城中,千万莫要忘了青盐。」
「七郎都没叫苦呢!」宁九瞪着常宝教训了句,又连声答应了,「好好好,到时你与我一道前去,别忘了提醒我。」
常宝咧嘴笑了,宁九瞥了瞥他,道:「你为何事这般高兴?」
「我就是高兴,也不知为何。」常宝说完,垂手呼噜噜往脸上泼水,拿着布巾一通乱擦。
宁九看向旁边安安静静的宁毓承,神情欲言又止。宁毓承将木盆中的脏水泼到桂花树下,抬手将布巾晾在树枝上。
「七郎,今晚的官司,你觉着会如何判?」宁九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觉着无用。」宁毓承笑了笑,看向篱笆院门,缝隙处传来隐约的灯火,他轻声道:「很快就能得知了。」
宁九愣住,随着宁毓承的视线看
去,他马上招呼常宝一起收拾木盆,「有人来了,应当是史县令。」
村中的百姓舍不得点灯,月色下还会打灯笼的,亦只有史方今了。
常宝看了眼院外,赶紧帮着宁九收拾,将小炉提到桂花树下,在陶罐里装上清水,放在小炉上煮着。
史方今很快就来到了院外,站在用绳子系住,聊胜无于的大门前等着。随身小厮想要抬手推门,怕将篱笆门会掉下来,为难地挠了挠头,只能扬声道:「七少爷可在?」
宁毓承答了声在,前去解开绳索开了门,史方今脸上堆满了笑,颔首道:「原来七少爷还未曾歇息,打扰了。」
「史县令请进。」宁毓承侧身让过,史方今走了进来,顺便四下打量。
这间院子原本是村民的宅子,原来的一家接连去世后,村中人觉着晦气,就闲置荒芜了。宁九与常宝来了之后,收拾修葺了一下,当做暂时落脚处。
三间正屋带着东西厢房的泥墙草顶小院,空地上种着小葱萝卜灯菜蔬,收拾得整齐干净。西厢的灶房外,种着一颗桂花树,用小石子沿着树垒砌了一圈,树下放着木墩子,石头当做休息的桌椅。
史方今知道宁毓承来到王家坳村,都歇在这间小院,他从未来过,看到小院的寒酸,不禁愣住了。他未曾想到,以宁毓承的家世,居然在这种地方,也能住得安然若素。
宁毓承邀请史方今坐,道:「天气不冷不热,又有月亮,在院外坐着吃茶,别有一番风味,史县令可体会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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