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不比南方,九月底十月的天气那是能冻死人的,一盆冷水从头顶灌下渗到棉衣里的感觉可想而知……
村长已经冻得脸色发青,扯开嗓门喊:
「我说花铁蛋,你到底走不走?再给你一盏茶,不走我们可不等你咧!」
屋中,名叫花铁蛋的男人叹了口气,推开屋门走出来。
「村长!您带村民先一步离开,俺在劝劝娘,晚点追上你们脚步。」
「得嘞!」听他如此说,村长就知道这事不成了,也罢,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各安天命吧!
待人离去,花铁蛋的唇张了张:「娘!」
说实话,他也不太想走,侥幸是一方面,受老娘耳濡目染日夜洗脑又是另一方面。
可当村里只剩下自己一家,他这心里还是没底。
「娘什么娘!喊祖宗也没用,忘记你爹死前交代了?守好家业护好家人!」
「你爹当年拖着重病的身体,为什么死也要回乡?为的还不是落叶归根。」
「告诉你,可不兴学外面那些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敢数典忘祖不当人,老娘宁可不要你这个儿子!」
小老太骂骂咧咧回到自己的主屋,口中不忘碎碎念:
「再说咧,咱们不是准备了不少粮食,只要不招惹,敌军哪有这么可怕列,还能见人就杀不成?」
「呜呜呜!」屋里面,一个妇人死死捂住闺女的嘴,泪流满面,「孩子,听话。」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奶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娘放开你,弟弟刚睡,你别闹好不好?」
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点头,示意自己不会闹。
花大丫,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性子却极为泼辣,她娘手一松开,她便气急败坏低吼:
「娘!奶糊涂您也糊涂吗,再不走真没机会了。」她看一眼床榻里面还在襁褓里呼呼大睡的弟弟。
声音有一点尖锐,「您到底是不是我们亲娘?就要眼睁睁看着我和弟弟惨死敌军刀下?」
她真是气死了,爹爹愚孝,娘又以夫为天,整个家都是她那混不吝奶奶的一言堂……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为何如此固执?非要刀架上脖子上才知道后悔吗?
「啪!」小姑娘侧脸忽然挨了重重一巴掌,她不可置信仰起头,「娘,您打我?」
妇人哆嗦着手满脸是泪,「混帐!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怎么能说爹娘糊涂?我看糊涂的是你。」
小姑娘刚欲争辩几句,忽而,脚下传来震动,再然后整间房屋都跟着震颤起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墙面土块扑簌簌掉落。
小姑娘一屁股跌坐在地,放声又哭又笑,「敌军来了,敌军真的来了,现在你们满意了?」
「呜呜呜!哈哈哈!」
襁褓里白嫩嫩的婴儿不知是感受到危险还是受到惊吓,也跟着大哭起来:「哇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