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声道:「蓼红吧。」
许雁含笑道:「啊,我想起来了,先前清圆姐姐的确是这样说过。」
谢尽芜嗯了一声,正迈步要走,酒馆的菱花格子窗被人从里头推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唤道:「公子留步,请来酒馆说话。」
此时天际最后一线馀晖也消逝了,幽蓝逐渐染上天幕。
谢尽芜本想拒绝,可那老婆婆神色惶急像是有什么要紧事,甚至搬出了叶清圆:「清圆丫头说你面冷心热,叫我们若有麻烦不必生分,可向公子求助。公子定是会帮我们老婆子的。」
这下不留不行了。谢尽芜推门进去,竟听那老婆婆说自己夜晚总有梦魇,他可否写一道
符,助她除祟辟邪。
这没什么难,谢尽芜颔首应下。那老婆婆当即笑道:「我就说嘛,这位小公子瞧着不近人,其实心底很善良啊。」
谢尽芜没来由被她一阵夸,惊得眼眸都睁大了些许。
老婆婆不仅自己夸,还带着其他人一起夸。说来也难得,谢尽芜本身就相貌过于出众,净白清隽,眉眼端正,平日里性情是冷了点,可办起事来却妥帖合礼。这样的后生在老一辈的眼光中其实是最受待见的,没有任何花言巧语,只闷头办事,实在。
他不常往酒馆里来,叶清圆却是这里的常客,在她不遗馀力的夸赞和润色中,谢尽芜简直就是完美的君子模样,阶庭兰玉丶清隽无双。
因此,酒馆的客人们对谢尽芜的印象都很好,此时有老婆婆开了个头,其他人也都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谢尽芜活了十九年里有大半时光都在处理恶徒和妖鬼,从来没有直面过这么多善意和好意,一时之间直接愣在了原地。
老婆婆们笑了一会儿,说他这样好那样也好,谢尽芜听得如坐针毡,耳根子都被夸红了,忙不迭起身告辞。
待出了枫林酒馆,才发现许雁含怀中抱着两坛酒,笑呵呵地跟在他身后。
谢尽芜走了两步,才蓦地反应过来:「许姑娘不是也会画符么?」
许雁含脸上笑意一僵,找补道:「我画的符不顶用啊,这些老婆婆们不信我。」
谢尽芜思索片刻后,微蹙的眉心竟舒展开来,道:「清圆让你拖延多久?」
「啊?不是丶我没有。」许雁含大惊失色,待看到他清透了然的眼眸后,旋即放弃了挣扎,承认道,「谢公子,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谢尽芜偏过脸,步伐不紧不慢往晴雪院走去:「你们的手段太拙劣了。」
话虽如此说,可那双幽冷的眼瞳中还是染了笑意。
因为喜欢,所以她的所有小聪明在他眼中都是灵动可爱。纵使拙劣,他依旧满怀期待,满心欢喜。
许雁含讪讪地跟上,怀里的两坛蓼红散发出浓烈的花香。
「其实,清圆姐姐也是想……」
谢尽芜打断她:「不必告诉我。」
既然叶清圆想给他准备惊喜,那么他就配合到底。在她亲口告诉他之前,他都不会知晓这个惊喜是什么。
谢尽芜:「待会进门之后就按照她的安排进行,不要让她知道我已经看出来了。」
许雁含笑道:「嗯,好!」
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