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挣脱,却已然失了力气。
终是呆愣在原地,左手悬在珈宁盈盈一握的腰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且又不敢直视珈宁春桃似的脸颊,只得将目光落向了那方她坐过的绣墩。
绣墩上有一簇并蒂荷花。
只是花梗的地方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勾过,竟是冒了一截短短的线头出来。
绒绒的线,在他心口轻悠悠地挠了一下。
一室寂静。
侍女们俱都低着头,不敢多看丶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珈宁则是侧过身去,以指为梳,轻轻捋着自己的鬓发,发间的花露香顺着手指流到她的鼻尖。
过了许久,戚闻渊终于开口:「很甜。」
也不知是在说梨脯还是什么旁的东西。
「比你那日买来的甜。」珈宁低头摩挲着自己发烫的指尖,瓮声瓮气道。
指腹的嫣红与指甲上蔻丹染就的水红一并映着屋内暖黄的灯光,像是夕照之下粼粼的湖面。
戚闻渊伸手想要去够矮几上的茶杯,却又想起那应是珈宁喝过的,只得忍着口中的粘腻劲答道:「是我之过。」
屋中又静了下来。
戚闻渊总算是想起自己今日匆匆回府,乃是有事要交代。
只见他手掌握拳又慢慢松开,如此反覆了几次,直到心中稍稍平复了些,方道:「去真定的日子提前了三日。」
「啊?」珈宁还沉浸在方才的尴尬之中,骤然听到戚闻渊说起真定,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真定?」
戚闻渊道:「圣上今日派人传话,让我与同僚廿二那日便出京。」
珈宁这才反应过来戚闻渊是在说什么:
「那岂不是,三日后世子便要离府了。」
戚闻渊颔首:「是。」
珈宁抬起头来,轻声道:「这样早啊。」
馀光却是落在了戚闻渊腰间,腰扇下坠着一枚明净的莲花扇坠。
戚闻渊似是察觉到了珈宁的视线:「多谢夫人赠我的扇坠。」
珈宁笑道:「都是你自己的银子,不如多谢为你发俸禄的圣上。」
「是夫人亲手挑的。」
珈宁不欲与他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所以世子今日大驾光临,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戚闻渊道:「我有一册书落在了薰风院。」
珈宁轻笑一声:「是那册前朝人物志?我还以为是世子看厌了,便捡来翻了几页,书中人物很是有趣,比话本编的更有意思。」
「有趣便好。」
珈宁摇了摇头,唤来织雨去将那册人物志取来:「事情交代了,书也拿了。」
她歪着头望着戚闻渊,似是在说,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开口之时,还带了几分赌气的意味:「既是事情都已经了了,世子还要留在薰风院?」
她不喜欢这几日戚闻渊的若即若离。
复又想起他们二人之间的约定,咬着下唇,微微昂起下巴:「你那日吻了我,却又两日不见我,我很不开心。」
戚闻渊对上珈宁那双吞烟含雾的杏眸,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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