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绝不似表面这般平静。
霍家骑士已进入花海开道,萧明月历喝之声在寂静林间骤然炸响:“小心!不要碰那片花!”
一道深青色的身影,如同从最浓稠的阴影中渗入光线的边界,无声立在花海中央一株孤高苍老的古木之下。
他带着面纱背对着所有人,身姿挺拔却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僵硬。
萧明月霎时惊觉,是云寒!
彼时霍家骑士已悉数倒在花海中,一名骑士反应过来试图挥剑斩花,重剑刚斩断几株,藤蔓断口处却散发出浓重刺鼻的气息。他的手脚瞬间麻痹,身躯轰然砸在地上。
阿聿已发现古树下的人,遂拔刀而去。只是他还未能近身,数只隐藏在树上的苍鹰横扫而下,发起致命攻击。
“棠棣的战鹰……”
阿聿不明,为何这里会出现棠棣部豢养的苍鹰?
阿聿挡过攻击,再回头,发现萧明月与树下的人都不见了。
萧明月追着云寒来至一片废墟。
“云寒!”
云寒驻步,揭下面纱。
“果真是你。”适才萧明月便见他右臂略有异感,原不敢想是他,眼下见着真面目心中寒凉。
“既然已经想起过往,回赤谷城之前也应当回家来看看。”云寒漠然的看着她,“这里,还记得吗?”
这片废墟,萧明月竟有些不敢去看。
她知道,这是阿父阿母养育她的故乡。
梦中的胡桃源已然不在。
火焰舔噬过的梁柱坍缩成黧黑的骨节,深陷在蓬勃的狗尾草与荨麻丛中。半融的铜铃紧贴着炭黑的木头,铃舌碎了一角,蜷缩入尘土。
墙角的灰堆上扣着一口铁锅,锅底早被锈蚀成薄脆的红鳞,雨水和时光反复啮咬,啃出几个蚀穿的破洞。几茎牛筋草穿透锅沿裂缝,瘦硬的叶片在风里微微颤抖。
看着这萧瑟哀愁的一幕,萧明月忍不住红了眼,她垂下眼眸。
“怎么,不敢去看那口井?”
云寒故意刺痛她。
最触目的便是那口井。
萧明月的眼泪已蓄满眼眶,那是最后见到阿母的地方。
井台石缝爬满干裂的碱霜,朽烂的辘轳绳头在风沙里飘荡如幡。井口边缘豁开锯齿状的裂痕,缝隙里钻出几株阴湿的蛇莓,血珠似的浆果落进幽深井底,在死水里洇开暗紫的毒晕。
半截石砖塌陷处,赫然插着一支浑浊斑驳的簪子。
萧明月的心狠狠一揪,阿母的话在脑海中响起:“你兄妹二人一生连枝,岁岁相伴……”
“萧祁云,你如何能理直气壮地叫我去看……”萧明月将眼泪强忍回去,缓缓握住剑柄,“难道毁了这里的不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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