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不是小舅爷画错了,这眼倒让人看不清。&rdo;
语落,只听上官一声轻笑:&ldo;不是画错了,是画得太好。&rdo;
&ldo;画得太好?&rdo;林伯有些莫名。
&ldo;所画来自所见,只有像心思澄澈的人,才能画出最真实的情境,画中杏树灿然如锦,唯有一株落花如雨,为何?&rdo;
一句如拨云见月明,林伯老眼一顿再看画里,金陵四月始飞花,就算百树有异,也不可能早落了半月,除非一夜春雨,亦或是‐‐
&ldo;树上有人!林伯恍然大悟,&ldo;表少爷大喜之夜天清气朗,未有雨至,这树杏花却在盛期诡异凋零。少主,少夫人怕是被哪个居心险恶的江湖人盯上了!&rdo;
林伯这声即惊且疑,惊的是少夫人身处险境,疑的是自家少主这派气定神闲的好心情。
见他老目闪烁,上官意也不解释,移步走向案边,只问:&ldo;应天府衙门送来的案卷只有这几页?&rdo;
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林伯将将回神,看向桌上的几页黄纸,答道:&ldo;是,黄大人早年受过少主的恩惠,自然是全力相助,当年采花大盗&lso;一夜春&rso;之案应天府确只有这些记载。&rdo;
说着他回想起这几日&ldo;一夜春&rdo;再次犯案的传闻,像是想到了什么,老目一颤,看向左上,&ldo;难道盯上少夫人的就是那y贼?少主,少夫人危险啊!&rdo;
&ldo;你当她不知道么?&rdo;
老头呆住。
指尖抚上画中的那双眼,上官意微微一哂,&ldo;她早就看见了,不但看见了,还正中下怀。&rdo;
&ldo;少主是说,少夫人有意诱出&lso;一夜春&rso;?&rdo;
薄薄的脸皮微微泛青,指下的秀眸让他又爱又恨,上官黑眸深了深,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ldo;哼。&rdo;
小心打量着自己少主的不豫面色,林伯道:&ldo;少主,这当口可不能置气,我这就去吩咐下面停止动作,也好让舅爷们得空回家好保护少夫人。&rdo;
这几日,他老头忙得很,先是向亲家师父放出假消息说&ldo;龙福昌票号垮台、银票成废纸&rdo;,再是指使一众借银的江湖人为难卫三少以拖住九舅爷,再到抬高丝价以打压容氏商铺。虽说他只是帮凶,但若是少夫人出师,难保这位&ldo;幕后黑手&rdo;的怒火不会燎原千里,烧得他小老儿灰飞烟灭。
思及此他抬步欲走,就听自家少主冷声一笑。
&ldo;保护?你要收收了才是坏她的事,家中有六个凶恶兄长外加一名jian险师父,就算那&lso;一夜春&rso;身怀百斤迷药也不敢采花,你家少夫人是吃定了我咽不下阿匡婚宴上的那口气,由我下手只开她家中的父兄,合情合理不让人起疑。这几日她定夜不闭户,只待&lso;一夜春&rso;下手。&rdo;
这女人算准了是不是,算准他绝不允她被人碰上一下,算准他就算看透她和傅长虞的小小诡计,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算准他在两个人的路上走在前面,算准他……
说什么天下少有人像他和傅长虞,多数如她这般&ldo;宁栖危檐之下,不做丧家之犬&rdo;,可世人多愿苟且,而不愿改变,哪像她只身犯险,哪像她。
上官看向画中美目,黑眸中那样深刻的墨色,有点恨有点怨,又悄悄泛柔起来。
江湖本就是民心缩影,贪生怕死,追名逐利,不过是人性。一个不一样的江湖?他不信,可这个傻姑娘信,不仅信,还知他的不信。这次她只身犯险,根本就不是要诱出&ldo;一夜春&rdo;,而是要诱出他上官意。
改变这个江湖,先从他改变起么,先从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