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上驾到,宴会正式开始。歌舞升平,美酒佳肴,众人皆沉浸在欢乐中。
皇上兴致颇高,提议众人吟诗助兴。轮到宁流云时,她心乱如麻,脑海中全是谢裴煜的身影,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她窘迫之时,林羽突然起身,朗声道:“皇上,臣愿代云姑娘吟诗一首。”说罢,他目光坚定地看向宁流云,随即吟出一首情诗,字字深情,句句动人。
宁流云听得脸颊发烫,心中复杂。
她是感动的,但同时她也很失落,再看向谢裴煜时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注意这一边,她对他来说不过是陌生人,无关紧要。
众人皆惊叹宁世子的才情,也察觉到他对宁流云的情意。
就连宁流云自己都很疑惑,只不过一面之缘,他怎么就如此紧追不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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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生辰过后,又是继续上学的日子。
上书房外的海棠又开了,一簇簇粉白堆在朱墙碧瓦之间,像谁不小心打翻的胭脂盒。
林羽负手立在廊下,看花瓣被风卷着扑向窗棂——那扇窗里,宁流云正低头临帖,一笔一画写得极认真,仿佛要把“谢裴煜”三个字嵌进纸里,再嵌进骨里。
他看了三年,也等了三年。
镇国公府与宁国公府同列开国八公,一东一西,隔着皇城对望。
林羽是镇国公独子,生来便袭了“世子”的爵,银鱼袋、金束带,自来什么都是唾手可得。可他知道,自己有一段别人都不知晓的暗恋,是窗里那个连正眼都不曾给他的姑娘。
第一次见她,是元夕后的第一日课,当时她还是玉珠公主的伴读。
太傅讲《春秋》,她坐在最前排,背脊挺得像一柄新磨的剑。
他故意把墨泼在案上,借擦拭之机蹭到她身旁,低声道:“姑娘的笔真好,狼毫还是羊毫?”
她侧首,目光像雪夜里的星子,亮,却冷:“公主赠的紫毫,世子若要,自去问他。”
那是他第一次和她搭话,好像并不是那么成功,她并没有记住自己。
后来他听说,她对谢裴煜穷追不舍。
谢裴煜彼时不过加冠,已官至左中丞,御前奏对,舌灿莲花。皇上夸他“栋梁”,百官称他“玉面阎罗”。偏偏这样一个人,对宁流云的所有示好,只回一句“公务繁忙”。
林羽见过他在御街纵马,绯袍翻飞,马蹄踏碎春泥,也踏碎少女心事。
他更见过宁流云躲在上书房后山的石洞里,抱着一盏被拒回的琉璃灯,哭到喘不过气。
那灯罩上绘着鸳鸯,谢裴煜命人送还时,只淡淡一句:“臣无儿女私情,望姑娘自重。”
他看着她哭泣流泪,他也心痛不已。
如今,他重新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他向来勤勉,不会迟到早退,这一次却是故意的,效果也尤为显着。
这一次他的出场尤为深刻,让她不得不注意到他。
虽然她对谢裴煜还没有死心,对他还是避之不及,他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她。
镇国公府提亲那日,京城下了今春的最后一场雪。
这场迟来的雪,却如此的与众不同。
宁国公站在影壁前,看镇国公世子一袭玄狐大氅,双手奉上百礼清单:东海珠、合浦玉、雁翎甲、金错刀……最末是一封以血为墨的婚书——
“林羽愿以百年镇国公府为聘,求娶宁氏流云,自此山河共担,风雨同裳。”
宁国公摩挲着婚书,想起新帝近日的口风:“镇国公手握北境三十万兵,若能与宁府联姻,可免朕北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