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岭俯身,长揖到地,声音哑而稳:"敢。臣这把刀,从今往后,只向陛下的心。"
君昭笑笑,不再言语。
次日卯正,温岭仍按例离宫。
青布袍外披一件新灰貂,毛锋浓密,是君昭所赠——像给他披上一层铠甲。
他指间攥着一卷新纸——那是君凌亲拟的"世家罪证录",纸背尚带御炉温度,烫得他心口发紧。
雪大,脚印深深,很快被风抹平,像从未存在。
他却走得极稳,每一步都像在给雪地刻字——"利刃在此,诸邪避退。"
转过朱雀街角,忽闻身后脚步轻碎——"沙——沙——"步步紧逼,杀气暗涌。
温岭不惊,只抬手,轻轻一拍袖中暗囊——那里,藏着君昭所赠的"雪刃"——薄如蝉翼,却吹毛断发,是摄政王亲命工匠所制,专为他防身。
他脚步微缓,却未停,像给暗处的狼,一个诱敌的饵。
果然,黑影闪出,刃光如雪,直扑他背心。
温岭侧身,雪刃出鞘,"叮"一声,断刃横飞,血珠溅雪,像给白地点上一枚朱砂印。
他未追,只收刃,继续前行,声音低而冷,像雪里刮过一阵刀风:"告诉你的主子,我活着,笔就在;笔在,他们的罪,就在。"
雪庐,灯未熄。
温岭推门,室内暖意扑面,泥炉上黑陶壶水沸,"咕嘟"作响,像给归人点起一缕炊烟。
他坐于矮几前,展开那卷"世家罪证录",以笔蘸墨,落笔——"长安二年,春月,河东裴氏,占田三千顷,避赋十年"
每一笔,都像在给世家身上,刻下一道罪痕;
每一笔,都像给自己身上,刻下一道命痕。
他却写得极稳,像在给天下,点一盏长明灯。
写罢,他以火漆封卷,亲自送至摄政王府。
君昭立于门阶,背脊笔直,却带几分疲惫,像给这重重宫阙,扛了太多风雪。
他接过卷轴,指尖触及火漆印,眸色微亮,像寒星坠火:"这便是你的刀?"
温岭点头,声音低而稳:"是。刀口向心,永不回头。"
君昭抬手,重重按在他肩头,声音低而温:"好。本王陪你,等这刀,砍尽天下罪,再陪你去雪庐,吃茶,看花。"
雪落在两人肩头,瞬间融化,像给这个约定,盖上第一枚,也是最后一枚,滚烫的印章。
雪仍在落,却不再冷;风仍在吹,却不再寒。
因为在那间小小雪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