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柳寒舟抬眼,"然陛下召臣,不正是欲以臣为劫材,搏一记天下均势?"
殿外忽传脚步声,何衍疾入,绯袍翻飞,手中捧着一份八百里加急——"北疆急报:羌胡夜渡大河,连破三关,陇右告急!"
君凌捏着急报,指节泛白,却抬眼望向柳寒舟:"卿仍坚持长安为根?"
"臣坚持民心为根。"柳寒舟叩首,"若陛下此刻东迁,北疆军心必乱;军心若乱,则南部亦不可守。不若留镇长安,亲征陇右,以天子之剑,斩胡马之头。胜,则迁都之议永绝;败——"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臣愿为先锋,埋骨关山,以证此劫无悔。"
殿内落针可闻。
半晌,君凌起身,亲自扶起柳寒舟,掌心冰凉:"卿不负朕,朕亦不负卿。三日后,朕于含元殿誓师,卿可愿随驾?"
"臣,万死不辞。"
同一时刻,摄政王府。
君昭赤足踞坐凉榻,玄袍半解,露出锁骨处一道旧疤——那是几年前征战时,被羽林军箭矢划下的印记。
案上亦摆着一局棋,却是他与自己对弈:左手黑,右手白。
黑子凶狠,步步征杀;白子飘逸,弃子取势。至中盘,黑子已屠白子两条大龙,却独独留下一角,让白子苟活。
侍从低声禀报:"陛下紫宸殿召见柳寒舟,赐坐、赐茶、赐棋。"
君昭"嗯"了一声,折扇挑起一枚白子,在指尖转了个花:"小皇帝终是忍不住,要亲征了。"
"王爷,若陛下凯旋,迁都之议……"
"迁都?"君昭轻笑,眼尾挑出凉薄弧度,"本王何时真要迁都?"
侍从一愣。君昭以扇柄点向棋盘:"瞧,白子看似弃地,实则借黑子屠势,腾挪转换,早已在角部活出金柜。长安是角,洛阳是边,角活则棋活,边厚则势厚。本王不过借迁都二字,逼小皇帝走出深宫,去碰一碰北疆的刀口。他若胜,威望加身,本王顺水推舟,留都长安,博一个从善如流的美名;他若败——"
折扇"啪"地合拢,扇骨正敲在黑子龙首,"本王便替先帝,再教一次帝王之术。"
"那柳寒舟?"
"那枚劫材么?"君昭伸了个懒腰,锁骨旧疤在烛光下像一条)风骨之臣。